那顿饭真香

那顿饭真香

作者:建边关工委李秀梅 笔名:紫夜寒煜

漫天大雪下了整整一夜,次日清晨,天仍然没有放晴。“白雪公主”仿佛是一个调皮的顽童,一会大把大把地把雪扬在你的身上,一会又躲在你的身后,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把雪塞进你脖子后面的衣领里。北风怒吼着刮鼻子刮脸。公路上的雪已经没过了膝盖。道路两边的路边沟已经沟满壕平。

昨天和爱人一起到场部参加教师招聘考试,把才八个月大的孩子丢给了婆婆。昨晚惦记一宿,今天一大早,就急急忙忙地和爱人一起往回赶。因为雪大路滑通不了车,只好和爱人一起深一脚浅一脚地架步量。

场部距离家有30多里路。临行前有人说,真要一直走着回去的话够你们两口子喝一壶的。可母子连心,呼啸的北风中,我仿佛听到了孩子的哭闹。

爱人在前面给我趟道,我紧跟在他的身后。前面刚刚走过,后边的脚印就被盖得严严实实。

我们不时地被风雪模糊了双眼,脚跟不稳身子左右摇摆。没准哪一步迈不好,整个身子就会趴在雪珂里。手套、袖口、鞋柯甚至裤筒里都灌进了雪。一不小心,头上的围巾、帽子就被风刮得老远。我们俩互相搀扶,互相支撑着艰难地向前迈着每一步。我们不时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露在外边的头发、胡子上挂满霜花。尽管40多度的严寒,可我们仍然感到有体内的热气在蒸发。 好不容易走了10多里路,感到浑身直突突。真想一屁股坐在地上。

天无绝人之路。忽然我们发现,白茫茫的天地之间,稀稀拉拉地住着几户人家。因为早上着急赶路,没来得急垫吧一口,此时,肚子咕咕直叫,又累又饿身子有些招架不住,灌铅似的腿沉得简直迈不动步了。我跟爱人提议,能不能到住家找口饭,顺便歇歇脚。爱人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们费劲巴力地就近拉开一户人家茅草屋的门。屋里黑咕隆咚,也许是门槛太高,,一进门就差点踩空。听到门响,打里屋走出一个人来,没看清模样,只听到瓮声瓮气地问:“谁呀,有事吗?”

“我们是过路的,走累了想在你歇歇脚”。“行啊,快进屋吧”。还好,我们被顺利地让进了里屋。

屋里很暖和,小屋不大,收拾得听利索。炕上的女人正在缝补衣裳。看见家里来了客人,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挪动身子穿鞋下地。3个女孩子瞅了瞅我们,没说话,只是抿嘴笑了笑。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光亮,我们才彻底看清楚,原来把我们让进屋的是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人。大叔忙着给我们倒水,大婶拉着我俩的手一个劲地往炕头让。老两口热情让我们的精神完全放松。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往火炕里边挪了又挪。

爱人简单地和老两口说明了情况后,直截了当地和老两口说,肚子饿,实在走不动了,想在你这讨口饭吃。俩老人二话没说,一个立刻卷起衣袖张罗淘米,一个架好柴禾准备引火。我和爱人提出下厨帮忙,俩老人说什么也不肯。

老两口真够麻利,一会功夫,一盘馒头、一盘土豆丝、一盆小米粥,外加一碗大酱和几棵扒好的大葱,还有一样小咸菜被端上了饭桌。

爱人很实在,操起馒头就咬了一大口。我有些腼腆。用小汤勺把小米粥缓慢的往嘴送。大叔大婶一边和我们唠嗑,一边不停地让我们多吃点。大冷的天,还有那么远的路,不吃饱了怎么行呢。那一刻,我的心里热乎乎的,有种到家的感觉。

闲聊中,我们了解到,大叔大婶有7个女人,被人称作“七仙女”。老大、老二、老三都已先后成了家。并且都有工作。剩下的4个女儿正在读书。“真够你们老两口呛的”。我偶尔地插上一嘴。大叔、婶子告诉我们,每年到他这里歇脚的人挺多。好歹让人填饱肚子。你们也一样,只要不嫌弃,随时欢迎你们来。本打算付饭费,被大叔大婶执意拒绝,看见俩老人有些不高兴,爱人只好把钱装进兜里。

水足饭饱之后,我们又该上路了。老两口热情地把我们送到门外,还一在叮嘱,再路过家门口的时候一定要到屋坐坐。我们和俩老人一一握手告别。承诺一定还会再来。可话刚刚出口,就被一阵大风淹没了。但从大叔大婶的微笑中,分明让我们看到了他们已经领会。

肚子有了底,身上热乎了,走起路来浑身充满了力量。经过4个多小时的艰难跋涉,我们终于回到了家。

从这以后,爱人每次上场部,一有空就到老人家的小炕上坐一坐。突然有一天,老人家悄然无声地搬走了。爱人和我的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每当朋友聚会,爱人总要向大家叙述一遍那次领着老婆“讨饭”的经过,他说,那顿饭是他有生以来吃得最香的一顿饭。因为饭里夹杂着比那顿饭更有味道的是——人间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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