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立冬,妻子忙活着包饺子,说什么:“立冬饺子入伏面”,饺子是源于“交子之时”,立冬是秋冬之交,所以要吃饺子,传统的妻子还记着这个讲究。微信朋友圈里也发来图文并茂的立冬诠释,形象说出了“北风往复几寒凉”,提醒“立冬”到了多加衣。是啊,立冬是寒风乍起的季节,在北方,也正是“水结冰,地始冻”的月份,不觉已进入了冬季。冬天的突然降临,引起了我的无限遐想。
此时的我在想,我与冬天多么有缘啊!冬天里出生,冰天雪地里成长;冬天里当兵,冰冻雪夜里站岗;冬天上前线,舍身把信号连接到前后方;冬天里结婚,尽享爱情的芬芳;冬天里转业,忘不了那碗热腾腾的“姜汤”;冬天里内退,在文字的天空里翱翔。在人生的开始、转折、重要时刻、关键环节,我与冬天有着特殊的缘分。
生活在这个奇妙的世界里,在缘分的天空里,存在着数不清的缘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物与物之间的缘分,人与物之间的缘分,人与四季之间的缘分……其实,这些缘分都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大多都是人所左右不了的,譬如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就是很好的例子,就是我所经历的人生机缘,大多也是自己所无法改变的,这就是生命里注定的缘分。有时候,我不免要扪心自问:为什么我的机缘都发生在冬天?这大概就是我与冬天的缘分吧。这么一想,我对冬天就会涌动起一种特殊的情愫,这个时候,不管别人对冬天的看法如何,我倒有点儿喜欢上冬天了。
我出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一个冬天。母亲曾说,我出生在那个冬天的午夜时分,天气特冷,西北风呼呼地叫着,吹着窗棂纸“哗啦啦”地响着。在这样的冬天降生,是对我这个幼小生命的严峻考验,这只是经受冬天的开端,是对生命的历练。从此以后,我不再惧怕冬天,与冬天配合的很默契。记得儿时的冬天不像现在的冬天,那样的冬天多年不见了,很冷、很冷,西北风像狼嚎一样地尖叫着,有点惊人;从门缝、窗缝里“嗖嗖”地吹着凉风,有点冻人。窗外鹅毛大雪扶摇、扶摇地下着,有点憋人。也许习惯了这样的冬天的缘故,冬天的晴日里,我就和小伙伴跑到街上玩游戏,那时的冬天可就热闹了,打楗的、碰钟的、打瞎胡的、打江山的……到处都是。冬天雪后,我在家也呆不住,常常穿着一双冬天里特殊的“蒲窝”鞋,“突突”地从家里走到街上,观雪景,晒太阳,或换上鞋,到结冰的东河里打陀螺。更有趣的是和小伙伴一起堆雪人,打雪仗,雪人堆得奇形怪状,满街都是,引来大人、孩子们的嬉笑,雪仗打的没完没了,总是冻得小手红肿得像小红萝卜似的才回家,冷,并快乐着。现在想来,儿时的冬天给我带来了无穷的欢乐,我与冬天着实有缘。
我当兵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第一个冬天,穿着棉衣、棉裤、棉鞋,戴着棉帽到的部队。一到部队就开始经受冬天的考验,这也许是冬天征兵的一种方式,是为了锻炼部队。先是投入白天的队列训练,迎着小刀割似的西北风走正步、齐步,接着就卧在冰天雪地里练射击,消融的残雪洇湿了棉衣棉裤,真正品尝了冬天练兵的滋味。每晚还要站岗,每岗两人,站一小时,时而站在冰冻雪飘的营房门外,时而巡逻在空冷的大院里,时而踏上北风呼啸的岗楼上,穿着军大衣都冻透了,部队站岗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上前线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的一个冬天。那时,我所在的部队正在西安执行通信施工任务,古城西安已是大雪飘飞的季节,让我们饱尝了西北天气的寒冷,让我们感受更强烈的是接到了赴老山前线的命令:立即赴云南老山前线执行作战任务,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全连士兵都懵了,都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因情况紧急,部队首长当日就发出了作战动员令,消息是肯定的,态度是坚决的。战前动员后,极大地鼓舞了士气,战友们义愤填膺,主动请缨,纷纷向部队首长递交了请战书。第二天,部队就坐闷罐车,从西安出发,途经五天五夜,到达昆明火车站,尔后,改乘小火车和部队“大解放”,直接开往老山前线。这个冬天我是在温热的老山前线度过的,保家卫国的心更是热的,这个冬天与我更有缘,更令人难忘。
我结婚是在1986年的冬天。临近结婚的前几天,我还在部队执行紧急任务,完成任务后,经部队首长批示,急急坐火车往家赶,到家一看,亲友们都急坏了,因距婚期仅差两天。堂叔就打着哈哈说:“真把俺急坏了,你赶不回来的话,这个婚怎么结?”可真是,部队任务若再耽误几天,这个冬天真就错过了,看来我与冬天还真有缘。这既是我与冬天的机缘,又是我与妻子的情缘,这是一段美丽的冬天恋曲,也是我不寻常的赶婚经历,让我回味无穷。
我离开心爱的部队是在1987年的冬天。古城西安冷,我心里更凉。因我没回部队营房,直接从西安转业的。当我坐在开往西安火车站的“大解放”上时,我在不停地眺望那远在几千里之外的部队营房。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我的眼睛潮湿了。因为那是我奋斗了6个春秋的心爱地方,那里留下了我的青春追求、斑斓梦想,留下了打靶场上的豪迈,留下了拉歌场上的激情,留下了手足情、战友爱……这些都令人留恋,临走没看上一眼多么令我失望,留下了终生遗憾。每每回忆起来,我觉得那个冬天也有缘,特别令人心寒。
从部队转回地方在同一个冬天里。刚报到上班,就随机关人员一起到野外施工,每天早晨6点钟上班,晚上6点左右收工,几乎两头见不着太阳,真正品尝了冬天施工的滋味。有一天,突然,刮起了大风,把我们冻得都受不了了,但工程任务紧,又是摸黑才收工。赶回单位时,连累带饿加冻,已精疲力竭了。这时,同事为我端过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这是单位领导怕职工冬天施工患感冒,特意让伙房师傅烧了姜汤让职工喝,当我喝下那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时,我身上顿时暖煦煦的。不,这是心里热,是冬日里的一股暖流。这是我从部队转到单位的第一个冬天,这个冬天真有缘,是情缘。
我从单位退居二线也是一个冬天,那是2013年的冬天。这是一个温暖的冬天,也就是“暖冬”。在这个温暖的冬天里,我感受到的不是“人走茶凉”,因而感到温暖;领导委以重任,派我到驻村任“第一书记”,轻松的肩上又压上担子了,因而感到温暖;怀揣着一颗为当地老百姓办事、服务的热心,因而感到温暖。还有温暖我的,是那一摞摞书,那写作的笔,身闲了,而心不闲,而写作的劲头更足了。写作真像“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我的心窝……”我写的散文散见于多家媒体,超越了以前的冬天,我觉得那个冬天更有缘。
冬缘,冬天的情缘,这是我与冬天不解的情缘。有着冬天的情结,便有对冬天的感念,感念我所经历的冬天。
乔显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