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山前那个小镇

[散文]山前那个小镇

作者:河南油田培训中心,薛洪文,2016.9.3

秋的声音,在这个小镇上,开始喧哗,满满的玉米一个个挂在农家院中; 一串串红得发亮的红辣椒,在北方来说,是要挂在厨房的那窗檐下;调皮的孩子把家中刚收割的豆子,拿出去,三五成群里,拾柴烧烤;小镇上的狗,这时特别安静,时常打着疲惫的眼光,望着那一家家暮色的炊烟。

我喜欢到镇上走走,时常也去一去,那凸凹不平田地,与农忙的老乡唠叨几句;小镇的寂静,连小镇前,那条小溪也沉睡在杂草里;鸟儿们也不怕人,常常会在你脚前落下,再跳个丫字型舞,甚至还敢回过头来,对你几声翠鸣,然后,再在你前面走几步。这小镇的安静,安静着我的脚印,安静着我的静谧。

我喜欢小镇的记忆,喜欢小镇上的脚步。时常回想起,我上中小学时,那个寺镇。寺镇的名气不说了,寺镇的寺庙佛像,我也记不清了。但寺镇上,那所建在寺庙旧址上的学校印象,一直安静地如水一般,把我浸泡,寺镇上的每一杯水,都是甜的。记得我家离学校很近,附近有一口井,井水离井岸很底,大人们伸伸手就可以掬出一捧水,但我很小,是捞不出水来的,可我总是要到井边,馋嘴般的眼睛,望着井下,因为那里面,时不时有绿绿的大眼睛青蛙,鼓着勇气要跳出来,我也时常想作一个大大的青蛙,也想学一学跳远的本领。走过那口井,再过一棵大槐树,就到寺上的联校了。那时,学校很少,是几个小村子合在一起,在一个学校就读;学校的大门是朱漆色,略有退色;大门前是一个很陡峭的石台阶,反正摔伤的记忆都在这里,也算入学前学会摔倒的安排吧;过了大门就是一排青黛瓦、长屋檐的教室,这是高年级的教室,可能方便他们毕业出门而安排的。我当时年幼,自然安排到最后一排的教室。过了高年级的教室,就进入一个四合建筑式寺庙中殿,这里也有一口井,井很深,也不敢底下头去看,可能是寺的禅化吧,故作一口深井,让人们顿悟“人生路有多远,修行就有多长”的道理;井的旁边是一棵,据说有三百年的银杏大树,年代是说不准的,但还是能说出是明代的。大树,我们时常四个小朋友合抱都抱不住。这棵树,据说很有灵气,哪一年不结果,下一年就会大旱或大涝,因此,人们都到离它六十里外的另一个菩提寺,门前的三棵与它一样个子的银杏树许愿;后来,遇到大跃进,有人说这是一块炼铁的好木材,就有人上去砍,可砍也砍不动,树流下了一行泪;据说那晚,砍树的人病了,病了三天就过世了。这棵树的故事,就成了寺校里,书本之外“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教材。再往前走,就是大殿了,我们时常也在里面上些音乐、美术之类的课,殿很庄严、很肃穆,也很静,里面的空气也很静,安静得如这一寺的故事,如今要去虔诚、音乐般地念读;大殿中间是几根很粗很粗,雕刻着看不懂佛家图画,檐角上雕刻的是栩栩如生的和尚诵读,现在我豁然明白,这是一寺的文化,可当时幼小,不能明白。

随后又转到离这不到一里的三中的学校,这个学校很大,院里全是松柏,据说这是旧时一个家族祠堂。在抗战期间,开封女子学校搬迁至此,学校最里面,有一个大殿,建筑是西洋式,小时候,大人们常说是洋楼,洋楼的风格是教堂式的,样子记不清了,只记得,这里没有人敢去,楼顶上的空间,全是鸟窝了,一有脚步声,会惊得飞鸟齐飞,刹间,天是暗的,声音如雷声过顶。唉!这西洋玩意儿,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呢?

小镇的味道,陪着我走在人生的路上,时不时总在杯里品偿。有时觉得自己影子坐在杯里的水中,手里拚命地拽着那根发香的叶子,在煮沸的水中,沉浮沉浮;直到看见一丝丝淡青色而又略带苦味的茶心,从水面上溢出,而又自我陶醉,然后静谧;又如,品味三道茶,才知一叶茶心,一叶轮回的故事;小镇上,我眼睛的明亮,我石阶上摔倒的痛,我与井底那个蛙的梦,还有那个老树的故事,那个大殿的神秘解读,那个西洋楼的悲哀,至今,让我高亢而又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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