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松潘

从若尔盖草地过来到成都去,心里一直惦念着“她”,只是因为心湖上投下了太多感慨的影子。

不知是见贯了繁华都市,还是居住在沃野千里的平原,觉得“大唐松州”一点也不大,虽说群山夹峙,扼关据隘,无奈阔展窄欠,恐怕连跑马都要悠着点儿。不知昔日的“她”是如何的镇守边陲。

松潘古称湔氐。元朝时置松州和潘州。松州因甘松岭而名,潘州则由属吐番将潘罗支衍生。唐高祖武德元年(618年)置松州,两宋因之,明洪武时设“松州卫”、“潘州卫”,后并“松潘卫”,松潘由此称呼至今。

我与松潘结缘是从读红军长征的故事开始的。那丁玲主编的《二万五千里》描写了红军爬雪山过草地的艰苦卓绝,美国著名记者埃德加·斯诺的《西行漫记》则讲述革命斗争的残酷不易,索尔兹伯里的《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让我记住了川西北有个松潘的地方,后来读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编的《红军长征·文献》,更进一步了解到红军有次失利的松潘战役,数千将士长眠在岷江两岸。

如今从若尔盖草地走进松潘,但见峰峦叠嶂,沟壑纵横,海拨5588米岷山主峰雪宝顶直插云天。松州古城坐落在沟壑之中,内城、外廓、瓮城(月城)女墙(雉谍)、马面、炮台规模完整。有觐阳门、延荤门、威远门、镇羌门、临江门、阜清门、小西门七道城门,城墙全长逾6公里,宽30米,高10多米。每块城墙砖重约30公斤,传说用糯米、桐油、石灰混合熬制的灰浆粘砌。

据载,修成如此规模的城墙,动用了上万军士民夫,用三分之一的人烧砖、三分之一的人修筑,三分之一的人采金以补修城费用。

置身其境,我看每座城门施马面、嵌石楣,柱础精雕莲花。门洞条石拱券,基座奔马流云。不禁联想彼时的匠师,工具简陋,如何弄出这般精致的艺术品来。看看街道两边带有藏羌特色的略显简陋的房屋,更感叹昔日的将士百姓们为保家卫国不知流了多少血汗!

这方“扼岷岭,控江源,左邻河陇,右达康藏,屏蔽天府,锁阴陲”的战略要地,自古以来就未太平过。唐初,吐蕃藏王松赞干布率二十万兵临城下。唐太宗命吏部尚书统军援迎松州,经川主寺一役败之。松赞干布返藏后遣使入长安以求通婚和好,太宗晓以大义,将宗室女晋封文成公主和亲。

《松潘县志》记载,明洪武十二年(1379年)平羌将军西玉在平定威、茂士官董贴里叛乱,挥师北进,进驻松州之后,上书皇帝朱元璋,建议在松州设置军卫。松州设卫时,丁玉调宁州卫高显来权负责筑城事宜,在西缘山麓,东傍江岸以上历时五年筑垒城墙,在如今松潘的“窑沟”“窑坝”山上,仍留有筑城烧砖而造的古窖遗迹。

1935年)5月下旬,中国工农红军长征进入川西北。6月6日中革军委在毛儿盖附近的沙窝召开了政治局会议,2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懋功县两河口召开会议,确定了川陕甘方针。28日作出了松潘战役部署,规定一、四方面军兵分左、中、右三路,向松潘及其西北地区前进。左路军共16个团,由林彪率领,“经卓克基、壤口(或大藏寺)、噶曲河、色既坝,向两河口前进”;中路由10个团组成,由徐向前率领,“经马塘、壤口、墨洼、洞垭,向黄胜关前进”;右路由12个团组成,由陈昌浩率领,“主力经黑水、芦花,支队(4个团)经小姓沟,均向松潘城前进”。另由8个团,组成岷江支队,由王树声率领,其中4个团于岷江东岸控制北川至茂县一线阵地,继续阻击和牵制川军,并吸引胡宗南部南向。由4个团组成懋功支队,由何畏率领,掩护北进作战和巩固后方.

7月6日,徐向前、陈昌浩、王树声分别率红四方面军部队,从理番、茂县和平夷堡地区出发,向松潘前进。8日,经过历时半个月激战,敌据点石碉楼、瓦布梁子终于攻克。当日12时,张国焘致电朱德、周恩来:“石碉楼、瓦布梁子都已打开”,“已令沿江部队速取此捷路北上,靠近八十八师、一军团行动”。

10日,红一、四方面军先头部队到达毛儿盖,围攻敌胡宗南部李日基营。14日,李先念率领红30军第267、268团,与左权率领的红一军团第4团在哈龙、小羊角塘地区与来援之敌胡宗南部5个团激战,红军哈龙阵地失守。16日夜,李先念指挥红30军第265团等部夜袭哈龙之敌,敌狼狈逃窜,红军再占哈龙。当日,毛儿盖守敌大部被追歼。

18日,中央任命张国焘为红军总政治委员,并规定“一、四方面军会合后,一切军队均由中国工农红军总司令、总政委直接统率指挥”、

19日,中革军委制定了《松潘战役第二步计划》,重新调整了进攻松潘的兵力部署。“以多路突击的办法攻打松潘”。以4军之4个团组成右支队,许世友为司令,王建安为政委。以1军之第1、2师,30军之第88、89师,共12个团组成第一纵队,林彪为司令员,聂荣臻为政委。第一纵队的四方面军部队第88、89师在李先念率领下猛攻松潘外围。

许世友右支队不仅打通了小姓沟、红土坡与哈龙的联系,同时,从西南方向猛攻,夺取了松潘西面重要据点牦牛沟,进逼胡宗南松潘城外西南山头防守阵地。“但是,由于松潘地形险要,胡敌兵力众多,凭碉固守,我军火力不行,不论正面突击或是迂回攻击,均难奏效”。

这时,红军许多部队已断粮。当年的亲历者言道:“先到的吃豌豆尖,接着到的吃豌豆秆,后来到的吃豌豆根,最后到的什么也没得吃”。缺粮情景可见一斑,

红4军第10、12师自6月起已与胡部血战了两个多月,从茂县城外一直打到松潘城下,在松潘城南的白塔山发生了两日夜的激烈争夺战。胡宗南在危急中,组织了人数约为一个营的敢死队,才稳住了阵脚。松潘四面皆山,白塔山最为险峻,此山丢失,松潘即失守,因此胡军以死争之。

在这场战役中,红12师副师长项志平、红30团团长丁先华、红36团团长李香恒和红294团团长余立贵等五千将士壮烈捐躯。

松潘战役没有达到消灭胡宗南夺取松潘的目的,受筹粮困难,党内路线斗争诸因素影响,但它在中国革命史上却被浓书了一笔。

斗转星移,而今我站在这片鲜血染红的土地上,缅怀古人,对先烈们充满了崇高敬意,思想当下放弃革命理想,被铜臭薰染的官宦权贵之流,他们有何脸面对养育自己的人民,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面向红军长征纪念碑我俯首躬揖。

松潘,你给我心灵以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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