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以幸福,邀约炊烟又起时

孩子5岁那年,为了方便孩子上学的缘故,也为了假期有个栖身的场所,便从老家搬到了城里,至今想来,已有十二三个年头。期间,父亲、母亲相继离世,孩子也从一个抱怀绕膝的幼童,成长为一个一米八零的大小伙,迈入了大学的校门。十几年来,随着城里的高楼一座一座的矗立,老家也从移民搬迁的大潮中逐渐走空,慢慢融入城市的人流。于是,老家便成了平时办事祭祖匆匆四望的客栈。

记忆中的老家,有太多的风景入眸。许多有关老家的情愫,依旧留给我不变初心的温暖和感动。那些永不会被岁月和风霜剥蚀的往事,一如那瓦屋烟窗上袅袅升起的炊烟,任时光荏苒,山河变迁,依旧亲切甜蜜的升腾在生命的烟火中。

老家有着醉美的山水,可以说,随便一个村庄都是一副天然的山水画。每天清晨或者黄昏,站在那依山而建绿树环绕的老屋前,看看四周的山,一座连着一座的脸面在眼前。或连绵起伏,气势磅礴;或山崖陡峭,铁骨铮铮;或丛林覆盖,绿意惹眼;或山花遍野,鸟语花香。此刻,一些勇敢、一些拼搏、一些心旷神怡,一些男儿必备的品行,都会如骤然来去的山雾般在你心间弥漫扩散。再看看老家的水,一溪绕着一溪转,有的悬在崖上,飞溅成瀑;有的沉入潭中,清幽如湖;有的流淌沟渠,浇灌农田;有的汇入大河,洒脱欢歌。老家那水,是荡涤尘世的圣水,让你脱俗,让你清澈,让你坦荡,让你从容,让你在心灵荷塘里,永远栽种一塘善良的莲花,去“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老家的人是勤劳的。陶渊明在《归园田居》写道:“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家生活,也曾是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留给我最深的记忆。土地,是他们的世界,一洼小麦玉米,一埂红薯白菜,是他们的希望,也是他们的精彩。

若果非要给出一两个感恩祖辈父母的理由,我觉得第一是他们给了我生命,其次是他们留给了我认为生命中最宝贵财富,那就是有关勤奋的道理——小时,我知道勤奋可以换来饭食,让自己的生命得以活下去;慢慢的逐渐懂得,世间万物的获得,都是得以于勤奋的道理:“天道酬勤”、 “一勤天下无难事”、“ 业精于勤荒于嬉”。的确,在勤奋的指引下,我逐步考上了学,成了家立了业,从乡村走进了城市。

老家的生活是从容的。它留给我最甜蜜最幸福的光阴就是傍晚炊烟升起时刻,那不仅预示着即将可以享受一顿香甜可口的饭菜,还可以享受举家团聚时温馨。全家老少,一个个从田间倦鸟归巢,开始生火做饭,拿柴的拿柴 ,洗菜的洗菜,做饭的做饭,忙忙碌碌,说说笑笑,其乐融融。然后,一家大小围坐在饭桌上,砸吧几口自酿的玉米酒,向家人碗里夹一点小菜,闲扯着一些邻里相亲的新鲜事,协商着新的一天要干的农活,闲适自在,神仙不羡。饭后,如果时间还早,一家老小就坐在农家小院的石凳上,男人们拾掇着农具,女人们纳着鞋底,小孩们笑嚷着做着各种游戏。最后,大人小孩陆陆续续爬到床上,在酣睡声中迎接着新一天的到来。

老家,也许是落后的、闭塞的、劳力的。但我总觉得,老家给予我的,不仅仅是醉美的山水,勤劳的品格,从容的生活,还有许许多多值得终生不变初心的东西。

譬如爱情,我羡慕祖辈们那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爱情,虽有点点宿命的成分,但在他们素素淡淡、踏实经营中,书写了爱情的感动,坚贞,长情,有难同担,有福同享,相濡以沫,携手同行,做到了“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譬如责任,“尊老爱幼”、“相夫教子”|、“耕读传家”这些古训,时不时在祖辈的身上熠熠生辉。父母生前,一辈子都不肯离开土地,再苦也要把姊妹几个培养成人,现在我终于悟出,他们明里在耕种田地、培养子女,实际他们在心里是耕种一种希望—–儿女作为,家业兴隆。

这些值得不变初心的东西,犹如老家烟窗上缥缈升起的炊烟,升腾着朴素的希望,红火着平淡的日子。

在城市中行走,似乎再也闻不到老家炊烟的气息,也许,人们总是喜欢追求一些灯红酒绿处那些光鲜虚幻的东西,而忽略红尘深处那些生活必须的烟火。许多老家移民城市的邻里乡亲,在经历一段无所事事的彷徨不安后,也逐渐融入城市的生活,慢慢习惯着出入舞厅,酒吧,牌场。在亲朋好友相聚中,一些有关老家的流言蜚语不时传来:谁遭遇了矿难,谁找了情人,谁离了婚,谁家孩子偷了人——-

生活本没有对与错,就像乡村和城市都没有错一样,每种生活其实只是各自抉择的一种人生态度。我只能说,若果抛弃勤劳、抛弃家庭、抛弃责任,重新选择游手好闲、爱慕虚荣、急功近利的处世之道,定不会追求到其所期望的幸福。

喜欢一句话:失去的叫礼物,拥有的叫幸福。城市梦幻,终是一场宿醉,醉过之后,请坚守哪些曾今一直拥有的烟火。好好地珍爱自己,珍爱家人,珍爱他人,且以幸福,邀约炊烟又起时。

(作者:何方 QQ高山流水296967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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