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文化名胜,我实在不想触动这根伤感的神经。
悠悠历史长河,老祖宗的东西能留下来一点点,那都是侥幸。
1924年,国民政府湖南当局美曰修环城马路,把西汉高祖五年(公元前202年)长沙王吴芮所筑的8.5公里长、九座城门的长沙古城墙大部拆毁,藉留古城制高点龙伏山巅上一段250余米残垣,因为上有天心阁。
1938年11月13日晨,由起蒋介石“长沙如失陷,务将全城焚毁,望事前密妥准备,勿误”的“文”码密电,是长沙古城在“抗击日军、不资敌用”的幌子下被人为纵火,“赤帝”肆虐五周夜,3万人丧生,5。6万栋房屋烧尽,天心阁惟存楼基和一对石狮子“长哭”不起。
天心阁始建于明代,传原名为“天星阁”。源于其地对应天象星宿,供奉文昌帝君与奎星。原建天心、文昌二阁,“以振其势”,后省“文昌”存“天心”也。考其详造日月无据,最早见于明末俞仪《天心阁眺望》诗:
楼高浑似踏虚空,四面云山屏障同。
指点潭州好风景,万家灯火图画中。
根据《善化(今长沙)县志》记载,俞仪(公元1598-1643年),字兼,号麓门,明末善化(今长沙)人,邑禀生,明京带指挥使一鳞之裔孙。崇祯十六年(1643年)十月,俞仪受命领军至浏阳抗击张献忠义军身亡。天心阁依此推据,应在崇祯年间或更早建造。
至于为什么冠名“天心阁”,有人云:阁名引《尚书》“咸有一德,克享天心”。其后,文人墨客则云集唱婉:“极城南之盛慨萃于斯阁”、“潇湘古阁,秦汉名城”,尤其是明代李东阳的一副题联“水陆洲洲系舟,舟动洲不动:天心阁阁栖鸽,鸽飞阁不飞”动静结合,意境深远。而另一清朝诗人李绍隽的《秋日登天心阁远眺》更将天心阁的风物宜量之美描写的淋漓尽致:
城南耸高阁,直与丹霄薄。
插顶上天门,扪看星斗落。
今我一登临,极目真寥廓。
物色卷横空,烟霞飞漠漠。
湘水做带环,麓屏为扃玥。
远浦送帆来,晴岚凝翠幕。
雁字写长天,渔叟沿江泊。
塔峰指顾间,万户依楼脚。
举目白云低,风动响铃铎。
胜迹昭今日,纵笔摇山岳。
皆凡文物,命运多舜。天心阁就生在战乱的根基之上。从西汉筑成,唐宋固之;明洪武年间,长沙守御指挥邱广营改建长沙城垣,将元朝土城改石基砖砌;再被张献忠攻打长沙毁坏,洪承畴驻节长沙拆明藩王府砖石复坚;再遇咸丰十二年(公元1852年)太平天国西王萧朝贵率军攻打陷长沙,抚台骆秉章、刘坤等人重修;清同治二年(1863年)巡抚挥世临、李翰章扩建天心阁,“增五丈、逛倍之”,天心阁无奈改朝换代的风雨侵蚀,随历史兴衰存亡,低就高耸。
据史载,天心阁原为二层,嘉庆二十五年(公元1820年)长沙及善化两县知县请款修葺城墙时,同时将天心阁扩建为三层,此后累毁累修。
1905年,孙中山、黄兴在日本派遣同盟会会员陈家鼎回湖南组织同盟会,起秘密机关一度设在天心阁内。1930年7月27日,彭德怀率领工农红军攻打长沙,也在天心阁向部队作报告,抗日战争时期的三次长沙会战更是在天心阁周边展开。可叹的是1938年11月那个13日,天心阁披着晨曦早起,子夜却轰然在烈火中倒地。
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了,但天心阁没有站起来。只是在阁边1929年修建的纪念济南“五三惨案”国耻纪念亭原址上修建了座16柱斗拱、八角歇山亭“崇烈亭”,竖起座崇礼烈们,尽管蒋先生不惜笔墨题词,相关当事人助资,但是否又为天心阁添加了几笔坚强的注脚呢!
天心阁没有泯灭,1983年重建,1984年12月1日重生于明城垣上。海拔60余米,垣楼17.5米,三层飞檐,居高临下,俯观万家。阁两翼添两层副阁,间以长廊,呈弧状布局,左右映带,如鸟展翼,焕然一体,金瓦翘角,朱梁画栋,60根立柱,32个喙鳌、是10条吻龙、32副铁马铜铃,栏板望柱上还雕琢62头狮吼。主阁南额“天心阁”,北额“楚天一览”。阁北侧原文昌阁遗址置十庭,其东以拉弓山墙和腰门,仍嵌“雄镇”、“壮观”、“居高明”、“远眺望”匾额。主阁下的城垣、雉堞、炮洞循旧,嵯峨雄伟。
沿阁周围绿地花草,亭台山室幽廻组成了天心公园,成了人们的休闲佳处。
“犯难而忘其死,所欲有甚於生”。崇烈门上这幅题联,取自《易经》“说以先民,民忘其劳,说以犯难,民忘其死”和《孟子·告子上》“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於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本是歌颂抗日阵亡将士,可我看到的是中华民族精神。听到的是震耳发聩的钟鸣。1923年湘督谭延闿下令拆除长沙古城墙修马路,要不是长沙市政公所总理曹典球等一批文人力谏,恐怕这段城垣早已毁之,皮子不存,毛将焉否!天一阁只能让后人去听传说吧!如果当年的国民政府政要恪尽职守,或许天一阁在战火中会幸存下来。但历史不容许“如果”、“或许”。
天一阁的悲剧警示我们:我们的思维当明智些,我们的工作当科学些,大拆大建当止,揠苗助长当除,私欲膨胀当休!给自己和子孙留点什么吧,否则,今天的冲动必将成为明天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