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一中夜校同学
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文革后的青年人对 知识的渴望到了极致。那时每当发行一部世界名著,各家新华书店门前都会头天夜里就排起长长的购书队伍,如后来的抢购电器抢购家具抢购邮票一样。为了鼓励青年人补习文化知识,各单位都给报销初高中补习班的学费。那时几乎所有的中小学甚至大学校园,晚上都是灯火辉煌,每逢放学象潮水般涌出的学生会把市区内许多主干道都堵得水泄不通。一中校门口当时可没现在这么宽敞,西安道很窄,加上一中当时正扩建新教学楼,放学时交警因此甚至会加岗疏散人流。
八零年二月, 我报的是一中第一届高中文科班,每星期三个晚上,每晚三节课,同班同学大多是天津市许多机关事业单位的秘书和文职人员,纯工人的可能仅我一人。班主任张老师五十出头,师者范很强,说大家慕名来一中,韦力校长盯嘱绝不能让同学们失望。因此我们班的授课老师都是当年一中最好的老师,教历史的李老师更是满腹经纶,口若悬河的每节课都能把同学们讲傻了。若是最后一节课,门外放学的其它班同学会把窗户门都堵得密不透风,李老师不停嘴多热的天也没人动。教地理的王老师则有一绝活,面朝大家讲课,回手不看一眼竟画出中国地图,且各省份各河流丝毫不差,令人惊叹不已。开始教政治经济学的水平稍差,被我们这些在社会上历练多年的学生追问的难以应付,不止一次的张口结舌,不得已校方只能另换一老师,这拨学生难教似成当时校方共识。其实现在想来,别说八十年代初“两个凡是”还未褪去,就是当下教政治的教政经的,你让其解释分析种种社会弊端,也勉为其难!
上学时我曾是学校每次政治运动的“笔杆子”,几乎每次大会都有我发言,在同龄人面前优越感超强。但自打上夜校后,同学们彼此间的谈吐,待人接物的谦恭,甚至校园教室中的相遇时的笑靥都让我有了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课间大家会轻松的交谈,几乎都是学习上的问题,涉及社会家庭的极少,我的无知我的唐突我的孤陋寡闻,让我自觉与这些人有距离感。当时我的身体不好,胃常常疼得吃不下一口饭,但三年我没拉过一节课,因为各种课上知识和课间同学间的那种挚诚友善的氛围已成为我生命中须臾难离的东西。这些是我前二十多年生命中极度缺失的,因此当八二年临近毕业时我的沮丧我的惆怅难以形容。有个女生就坐我前排,每次见到她或我们彼此对作业时我都心跳的不行,那也许就是我的初恋,可我自认根本配不上她。我在滨江道基督大教堂里曾一次次为她祈祷,临毕业最后一天我虽与她说笑而别,但我的心却在淌血!
三年中我和几个同学在天津体育馆看过一场蓝球赛,还与另几个同学在建设大礼堂听过一场轻音乐会,彼此私交很少,连男生也都没和谁吃过一顿饭,但每个人的音容相貌都记忆尤新。
记住的名子如下:天津电影厂:魏君城
天津人民艺术剧院:何晶,孙晶,王会琪,唐娜
和平粮食局:常贵荣,毕俊玲
天津钟表厂厂办:姜伟
化工局通讯员:马建环
天津五金总公司:张睿
天津情报研究所:王明辉
还有忘了单位的高建平,候波,郭锐,吕超英,自然还有印象很深就是想不起名子的。我也特意写了篇博客《放飞》,写的就是这段刻骨铭心的经历,借以思念这些同窗三年的同学。特别是常贵荣,因头经常巨痛要做手术,说疼起来别人都摁不住,其神态笑容宛若昨日。当时我还唐突的说可别动傻了,过后悔断了肠子,真心希望她健康幸福,平安一生!真心希望所有一中校友健康幸福,平安一生!
一中老英国兵营平房的灯光是我人生中最明亮的灯光,终生难忘!
2016年 7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