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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赵兴旺/我的妻子好比是诺基亚首发|卢氏文苑图片|来自网络
在我们的生活中,有很多网友,虽然有的未曾见过面,但通过聊天就好像双方认识很久一样很对脾气,敞开心扉,达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一次,一个网友在聊天的过程中,突然话题一转,直截了当地问:“你的老婆她漂亮吗?
我也没思索,就脱口而出说:“我的老婆就好比诺基亚。”
“这话咋讲?”
“诺基亚虽然是相貌平平,其貌不扬,但皮实、耐用啊。”
“能再具体地说说吗?”没见过面的网友以肯求的语气说。
在他的恳求下,我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一幕幕远去的镜头在我的面前清晰晃动起来。
有一时间段,我在西大街门市做营业员,门市主任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女士,每到午饭时间,她总是让我回家吃饭。我不好意思。她说:“你老婆一个人抱着月子母娃,做饭困难,你回去帮媳妇搭把手吧。”
在回家帮媳妇做饭吃饭的过程中,老婆喜形于色地对我说:“你知道吗?今天做饭的菜没花钱。”
“咋?你混人家菜了?”
“哪有,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听院外有人吆喝收烂纸,我就把家里的烂纸整整,卖了六毛钱,去买菜时菜钱也刚好是六毛。”
我嘴上说:“看把你能的。”虽然是随口一说,心里却在想,我们在乡下那是大钱挣不来,但小钱也不往眼里作,在乡下我都是把乱纸壳抱去扔到河汃。
有一天她给我说,想让我去外贸公司领核桃,她在家砸核桃。这样能多挣点钱补贴家用,添了一张嘴要吃要喝,万一有个什么事也好有个兜底不是。我说:“手里抱个孩子咋砸核桃”?她就说:“把孩子哄瞌睡了,闲着也是闲着,能挣一个有一个。”我本不想去,她说:“走,咱一块去,我会挑,知道啥核桃绵,好砸。啥核桃夹,不好砸。”
我们那时住的是单位的房子,只有一间房,门后东边放煤火炉,门西边放着半截柜,锅碗瓢盆用纸箱装好放桌下空档处,迎门口的后壁墙处再放一张双人大床,床头的桌子对面放一个混合连体的高低衣柜带梳妆台,屋里就剩屁股大一点的地方了。
一吃罢晚饭,她就让我先开始砸核桃,她就洗锅刷碗,早早哄孩子上床睡觉。等孩子睡着后,她就开始剥我砸开的核桃,原来砸核桃也是有讲究的,在乡下我们单纯砸核桃自己吃,是砸核桃屁股处,具体有什么说法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入乡随俗罢了。而这时的砸核桃,她却要求我砸核桃肚子处,我说不管砸哪不都是砸开吗?她说:“不一样,砸屁股把核桃仁都砸碎了,囫囵仁少,等级低,价格也低,卖不上好价钱。”我听她的话砸了几个试试,果然如她说,囫囵仁也多了。怪不得农村人常说“不听老婆言吃亏在眼前,听老婆话有饭吃”。甭说,还真是这么回事。
砸核桃看似简单活,可是等到交上去工序很多,还得按核桃仁的颜色来划分等级,我觉得是很麻烦,又是白仁,又是黄仁,又是黑仁,又是臭仁,又是碎仁,都要分开放……
我问,这砸核桃能挣几个钱?她说,这一小铝盆大概能挣一毛多的加工费。我有点泄气,可看她那么认真,还是为了俺这个家,所以俺无奈地跟着她干。
屋里地方本来就狭窄,揽下这活后空间便占的满满,没有挪脚的地方,窝在那里,一干起活就很少停歇,老想着赶紧把这活干完,早点交差。可是常时间在那趴着,我的腰受不了啦,砸核桃时正是寒冷的冬季,屋里冷冰冰的,又有点冻脚冻手。我就嘟嘟囔囔不想砸了。她也燎焦说:“你有多瞌睡?睡,睡,睡,你去睡吧!把头睡扁,我一个人干!”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呼呼嗵嗵脱掉衣服就钻进被窝了。
被窝都没暖热,她又把我吆喝起来继续砸,因为砸过的核桃她剥完仁了。
我气呼呼使着性子说:“找下你算我倒八辈子的霉了。”
岳父家的责任田就在现在药城那个地方。他给我们划出一片让我们种。地邻都是种白菜,我也种白菜。这天老婆说,她把孩子送到娘家,与我一起去间白菜苗,那时她正怀着二胎呢,我不让她去,说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让她在家歇着,她却不放心我干活说:“你使性憋斗,不要应付‘差事’把白菜胡球薅薅。”
干了一阵子,她紧张地说:“不好了!”
“咋了?”我问
“出血了。”老婆说
我心急火燎要用自行车带她回,她说:“不敢坐,再摇摇晃晃怕流产了。”
她坚持自己跑回家去,还让我仔细认真把白菜苗间完,在我再三保证不糟蹋白菜苗下,她才去医院检查。
我活干完回去,她也从县医院检查回来了,我问:“啥样?”她说:“医生说目前看来没啥大毛病,若是有啥不舒服赶快到医院来。”医生还交待说:“都到这个程度了,可不敢要强再干体力活啦。”
我做门市主任没多长时间,门市部来了一位大叔,站在柜台外对我说,他想让他孩子在门市门口摆张桌子,做修理手表无线电生意。我不知该咋回答,店里的老同志说,来人是单位原老会计,现调在县审计局工作。他孩子是残疾人,双腿不能走,靠双拐行动。既然是这样,我就与店里的老同志意见一致,让他孩子在门口摆摊。
纪念塔隔壁的县福利公司大楼建成并投入运作之后,这个残疾老弟就去福利公司上班了。一天,他下班专门从街上经过,到门市对我说:“福利公司开始缝被子了,看嫂子愿意去不?”
我回去,对老婆说了,她说:“去,为什么不去?能缝几条是几条,能挣几个是几个。”
老婆把孩子哄瞌睡放到缝被子那个房间的墙根睡觉。孩子醒来哭叫,她喂孩子奶,可孩子咋都不噙乳头,头乱摆,她低头一看,孩子眼睫毛上面沾好多棉花毛子,睁不开眼睛。我听说后心疼地说:“不要再去了,没钱咱们手头紧巴点,不让孩子受症。”有一天中午,她下班回来给我说,说她听同在一块缝被子的有人议论说:“城关镇的贾镇长主抓计划生育,推行了一个新政策,凡是做过结扎手术的,确实需要建房并够上条件的,可以给批宅基地,咱们也批一处宅基地吧?眼看四口人的大家庭了,连个像样的窝都没有,孩子越来越大,总不能四个人长期睡一个床,连翻身都不敢大胆翻,心里总是怕孩子掉下床,家里来个客人也是立站没地儿。”我说:“咱现在过得啥光景,还敢考虑盖房子的大事。”她说:“这个地方也太怕人了,夜夜我都睡不踏实,怕时间长了,会脑神经衰弱的。”
我理解,也知道她的心事,原因是我们住的地方就是现在休闲路东边盐务局那个地方。那里,原是猪皮加工房,猪皮业务停做之后,我从沙河调来就被安排住在那里,本院还住有一个单身职工,他基本不在院子,每晚都是十点以后才回去,院子还没厕所,夜黑上厕所得走到东边物资局对面的工商局家属楼那里。有一次想想都后怕,俺老婆曾抱着大孩子上厕所,孩子可能被窝着不舒服,就猛的一撑,差点就掉进那个没盖板的大粪池子里,吓得俺老婆魂飞魄散,都不敢去厕所了。确实是住房条件太差和其他诸多因素加一起,就产生了自己必须要盖房子的想法。我们住的房后就是洛北大渠,那时没护栏,也没个路灯,一晚上黑灯瞎火的,泥土路面不平整,有段路还是内高外低的斜坡,一下雨泥泞光滑,稍不小心就会滑下大渠。大门处距大渠边也就几米的距离,在那里住时,年年夏季都能看到或听到溺水的事件,常常心惊胆战的,生下大孩子后,我特意给孩子起名叫“大吉”。
思来想去,我说:“那好吧!贾镇长我也认识,是从沙河武装部调过来的,去银行交营业款的时候我顺路去问问吧。”
我找到贾镇长,他还是部队那种公事公办、不玩虚套的作风。他说:“政策以内的事没问题,政策以外的那就对不起,没门。”“我绝对符合条件。”我点头哈腰说。
城关镇硏究批准结果出来后,土地所长对贾镇长说,我们没有村组的批准申请书,贾镇长说:“如果没有那就通知被批准户补办手续,现在是计划生育攻坚战,一切以计划生育为中心,这次一定要扭转城关镇计划生育的被动局面。”
批准建房的手续领到手了,队下也把宅基地给量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下步就要进入买砖这个重要环节,盖房子是百年大计的头等大事。我问老婆:“是要县砖厂的砖,还是要小窑砖?”她不加思索地说:“要大窑砖。”我有点顾虑:“大窑砖怕提不出来?得有……”她说:“咱走一步说一步。”
之后的每天,我早早按时按点像上班一样准时就去县砖厂要砖,可是砖厂的大门口总是围有几十个人来要砖。
我发现,天天去要砖的人,领不上砖,不露面的人能领到砖,纯粹是走关系。
我急的是心急火燎,在认识的朋友和熟人处仔仔细细的“筛选”,终于让我找到一个关系,我学友妻舅是发砖的,通过他的介绍,送了点礼,算是发了一拖拉机的砖(即5顶砖),1000块。拉完这车砖后煞住车了,再也要不出来一块砖。
后来我看出来砖紧张的原因了,城关镇一下子批这么多建房户,另外还有大工地特别是公安局正在盖办公大楼,一部分干警也正在老一高那一片盖私宅,所以砖就供不应求。而且发砖的人还是被公安监控对象,这事还得从几年前说起。
那年,县乡镇企业局的车从外地拉化肥回卢氏,走到当家河路段,因下坡惯性速度高,与迎面上坡的一客车挂擦,客车门口处靠边坐着的一个要回家探亲的战士被挂了下来。这个战士当场就没有了生命迹象。
部队在南街县宾馆举行追悼会,遇难战士的家乡战友情绪激动地要求给遇难战友的妹妹安排工作。企业局的领导是个老实人,也不会说光面话,如实地说:“安排工作是县领导的决定,我无权安排。”一些战士接受不了,情绪激动,就上前发生了肢体接触。这一事件惊动了卢氏全城,一直直到晚上南街和南环路段看热闹的群众把路围得水泄不通,车辆难以通行。
发砖的这个人就是那个驾车挂死当兵的司机。
党校一个同班学员是县砖厂的轮窑主任,当时还是县政协委员,我想搬他面子,要点砖。但他为人很实在,几乎插不上手。
一天,轮窑主任把我叫到一边悄悄地说:“能出了力不能?要是愿出力,今晚十点以后你们自己去出砖。”
我高兴坏了,回去把轮窑主任的话对老婆说了,老婆说:“干。要不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等到猴年马月。”
吃过晚饭,我们说行动就行动起来,两个孩子送到西关我姑姑家。那天晚上不敢大睡,在屋下的台阶上,铺上凉席,我们睡到夜里十点,就悄悄地去砖厂,到了那里,看到出砖的人已不少,有的窑门还没打开,人们就呼呼拉拉自己扒开了,即便里面的砖还很热烫手,人们也不管不顾的,纷纷往外出转,一趟趟小跑的搬着砖,来来回回,没多大会儿就热得满头大汗。窑里面温度高,又是出力活,都想趁此机会能多出点就多出点,个个脸上、身上的汗与窑灰一掺和,成了大花脸。有的男人热得脱掉了外衣,只剩个裤头。因当时都很困难,好多人拿化肥袋子做裤衩,有一人裤头都烂个大口子,隐私部位都遮不严实,但搬砖的人哪里有时间去理会,都想快点再快点,能多搬尽量多搬,要不怕以后可能没这样的好机会了。
从夜里一下干到第二天清早快八点了,轮窑主任来了,说正在烧砖的部位就快要扒透气了,可不敢再搬了,在场的人都很感激不尽,所以听了主任的话,就停止搬砖了。我们回去洗脸洗手,才觉得手掌火辣辣地疼,仔细看,手皮好像磨薄了似的,红彤彤的,有血丝丝渗出,而老婆的手破的更严重。
我们队那一批宅基地是二十来户,我家抓阄在国道边最南边的第一排。地基都打起之后,都停着工,乱七八糟还没有规划路,拖拉机拉砖走不到我们的房子场,我们带着二个幼小的孩子去搬砖,然后再把砖运到房子场。我的上衣铺到房地基东边的地上,把老二放上去让坐着,拾点小石块让他玩。四岁的老大就站在东面不远处水渠边的洗衣石上玩水,下面是洗衣人、提水和酵石灰人堵的水潭。老二本不会爬,有回不知咋爬到渠边,一下子就插进水潭里了。老大“怯抓火燎”吆喝,老婆“挖蹦子”跑过去,只见老大站在水里从后面抱着老二的腰,大的哭小的嚎,老二一身水,满脸黑汪泥,老婆也心疼得跟着孩子哭。
队下一个邻居路过看到说:“这多危险,要不是老大机灵,就出人命大事了。”说完他就把孩子带到他家,衣服脱掉睡在他们的床上,给孩子舀了碗大糁汤喝。
当时这些困难也就是小事,盖房最难的是没有钱,我们建房找的是小包工队,包工不包料。老婆带两个孩子在家干着急插不上手,白天我在工地帮着干,晚上回去到北关熟人处找需要用的架板、脚手架、椽子等工具,还得赶天明拉到工地,晚上害怕被人偷,因为那都是花钱租赁来的。我很怕黑,但为了建房也是没办法。
有时盖着盖着砖不够用了,晚上等孩子熟睡后,我们和帮忙的亲友用架子车去张麻村学友院子拉他暂时不用的砖,拖拉机拉砖,虽然是咱出钱不出力不觉得累,可用架子车拉砖与拉石头一样太沉重了,腰弯得像个鸡蛋瓢,头上的汗像下雨般。
缺砖严重时,本队的一个大叔住在虢台庙坡跟庙底那里,他把他家圈猪垒围栏的砖也借给我们,去他家拉砖,出大门是个斜坡,我在前面弓着身子费劲地拉车,老婆在后面用力地推,还是上不来,大叔一家都出来帮忙,他们在车后面一齐用力过猛,我驾不住车“咚”地一声冲栽到地上,他儿媳在前面帮忙拽车杆,这时把人家的手压伤了……因为没钱,干啥就得破着人上。
一层房子封顶之后,正遇农忙季节,大工地都短暂停工了,工人们都回家收秋了,我委托北关拖拉机司机给拉砖,这时陆陆续续把砖都给拉回来了。
老婆望着垒的砖垛,说:“要是再能到哪借个6000多块,二层房子的主体就能垒起来。”
我一听就火了:“你是要房,还是要人命?现在我是一分钱也借不来了。盖房子真把人不死也拔一层皮。”
人一松劲,我才觉得困乏了。本来就瘦弱,这时更显弱不禁风了,走路东摇西拔浪,就像一落叶,似乎有阵风,都能被刮跑。老婆却信心满满的不肯死心,嘟嘟囔囔说着:“那缓缓再修吧?不过,到时重新开始动工要多花好多钱呢。”
老大接近上学年纪就送到北街一小。老二刚满一岁太小,没幼儿园接收,老婆就把老二送到高村她同学办的幼儿园去,老二上台阶都上不去,都是幼儿园老板抱上抱下,或让大一点小朋友牵手帮助。去厕所都是园长亲自去给脱穿裤子,擦屁股。
把孩子安顿好后,老婆就开始想挣钱的门路了,她组织一些妇女先是在三0九的果菜公司捡核桃仁,后来被叫到罐头厂捡核桃仁。老婆每天天刚亮就早早出门了,晚上回来黑灯瞎火的,两个孩子就扔给了我。
一天早晨,我先把老大送到北街一小,再回来招呼老二,任我咋叫,老二就是不起床,我手一摸他的额头有点烫,眼看我上班也要晚了,就在他的枕头边放一块干馍片,床边地上放一个便盆,把门锁上就上班走了。
中午我和大孩子回来,老二还在瞌睡中,饭做好叫他,他也不睁眼也不吃饭。下午下班后,我和老大回来,开开门进到卧室,看到老二还睡在床上,看精神好多了,头边的干馍块他已经吃了一点,自己在玩,回头想想那时老婆孩子也跟着吃了不少苦。
都到腊月后半月了,罐头厂还是不放假,他们不能影响出口业务。这天下午,我包好饺子,和两个孩子煮了一点先吃,给老婆留一点。
我睡醒,感觉另一筒被子还是空空的,摸摸没有人,我拉开灯看看表,已过夜里十二点了,老婆还没回来。我起床把饺子煮熟,舀到一个大搪瓷缸里,用火车头棉帽裹住,外面再用围巾捆扎好,我骑着自行车给老婆送饭。
我们的房子是最南的一排,没有院墙,前面就是高村黑咕隆咚的麦地,两个孩子就被我锁在屋里。
老婆带领一些妇女捡核桃仁,她要给组员抢货,以免组员没货可捡,就自己去搬箱子,屯在案头;交货时,她为了不影响组员捡核桃仁少赚钱,她自己搬搬卸卸,天天总是直直站在那里给组员溜货,落下了双腿静脉曲张的毛病,至今,腿上就像爬满蚯蚓一样,曲里拐弯,都不敢穿裙子。有时我感到幸亏有这么个能干的老婆,她对这个家的付出太大,她所遭受的罪太多!
说到这里,网友感叹:“你老婆是个要强的人,也对你们家付出了很多,你们不靠天,不靠地,白手起家平地起鼓堆,她那么能干,听你这么说她也遭了不少的罪,你互相理解,能体谅,能包容,你们肯定是互敬互爱,十分幸福吧?”
我说:“舌头与嘴都不搁呢,何况是两个互不认识天南海北的人被撮合到一起,骂起架来也是噘爹骂娘,惊天动地,四邻不安,打起架来,摔盆拌碗,惊心动魄。”
网友笑了:“嘻嘻,这就是咱平凡普通老百姓原汁原味的生活。”
END
作者简介
赵兴旺,网名,老山槐。曾做过民办教师,营业员,企业会计,现已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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