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象棋游戏规则
原文标题:Four Process Model Concepts
作者:Dr. Rob Parker 罗伯?帕克博士
本文获 Dr. Rob Parker 授权翻译使用
【综述】
一个活生生的有机体永远不止是一个各自分离的稳定的单元,因为“活着”意味着“正在做某件事的过程中”,因此生命无法被时间长河中的某些点所定义。此外,环境(食物、空气、其他物种)是有机体生命过程必要的组成部分,因此生命也无法用空间里的某些点来加以定义。一个有机体永远比“就是它自己”要来得多。
因为逻辑要求的是不变的“确定的单位”,因此有机生命的这个“更多”通常被认为是在逻辑的范畴之外的,因此这个“更多”也在科学的范围之外;这使得清晰思考生命过程这件事变得很困难;例如,生命与化学之间的差异,或是与意识本质之间的差异。就意识而言,这个问题通常通过以下两种方式来解决:这个 “更多”(被假定为可以)减至为固定单元如“神经细胞及相关分子”(Crick 1995, p. 3),或者它就被假定是属于科学之外的某个领域,例如人文或宗教。
然而,如果简德林(1962/1997, 2018, 2012a, 2012b)的理解是正确的,这个“更多”有它自己的秩序和精确,它不同于逻辑的秩序与精确,但它与逻辑的秩序有一种系统性的关系。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更多”就可以使用一种新的概念和逻辑,从那个概念和逻辑上被理解。“流程模型”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一个示范。
【四个概念】
这个“更多”的专业术语是 implying “蕴含”。我们将使用下面的这个例子讨论“蕴含”和其他三个与蕴含相关的概念。译者注:也可翻译为内隐的 / 暗在的 / 暗指的 / 暗藏的 / 暗含的
1997年,世界上最厉害的国际象棋棋手,盖瑞·卡斯帕罗夫 Gary Kasparov,与世界上最强大的国际象棋电脑 IBM 的“深蓝” Deep Blue 进行了一系列的比赛。深蓝每秒可以分析两亿个棋位,而一般人类在任何时候的内存大约是七(正负二)个信息单位(Miller, 1956)。在处理能力上的巨大差异给人的联想是卡斯帕罗夫很快就会惨败,但实际上深蓝最终在六局赛中只以多赢一局击败了卡斯帕罗夫。(三次和局,深蓝赢两局,卡斯帕罗夫赢一局)
深蓝这个差距微小的胜利说明卡斯帕罗夫下棋的时候是在跟一台每秒可以分析两亿个棋位的机器竞争。但是没有一个人类可以像深蓝一样想得那么快。卡斯帕罗夫肯定在分析棋位上做了某些超出逻辑分析的事,否则深蓝会彻底把他击垮。而且如同我们会看到的,如果过程模型是正确的,那么卡斯帕罗夫在做的其实是我们所有人都在做的事,自始至终。
我们可以用这个国际象棋游戏作为一个宽松的类比来描述过程模型的四个概念。让我们将卡斯帕罗夫当作一个例子,他是个活生生的有机体,这个有机体跟他的环境互动着,这个跟他互动的环境包括了国际象棋、游戏规则,还有深蓝这个电脑。尽管这个环境很复杂,但国际象棋这个环境还是比森林或海洋简单很多,使用国际象棋这种人造环境可以简化我们的讨论。卡斯帕罗夫不断跟他的环境互动,尝试以一种适合他的方式让这个环境井井有条。我们假设卡斯帕罗夫来到比赛中场,而他所面对的问题有许多可能的解决方案。我们将使用这个类比来说明四个概念:蕴含(implying)、向前移动(carrying forward)、发生(occuring)和万物通(eveving)。译者注:Eveving 是简德林为“过程模型”创造的全新的英文字。本文将之译为“万物通”。借易经彖传:泰,小往大来,吉,亨。则是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内阳而外阴,内健而外顺,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也。
【概念一:蕴含 Implying】
蕴含这个概念,在现代英语中没有对等的词汇,因为单位模型的假设在我们的文化和语言中都是本自固有的。为此缘故,它的意思最好透过一系列的例子来说明。在国际象棋中,卡斯帕罗夫目前的棋位蕴含着未来的棋位,有些是想要的,有些不是,因此,现在的棋位也暗藏着下一步棋,就在这个当下。当深蓝走出威胁到卡斯帕罗夫的一步,那步棋也暗含着卡斯帕罗夫去应对这个威胁的下一步棋。一个情境其实暗指着未来,包括接下来的走法。
英文中 “was” 所蕴含的意思是:可以在发生后被详细了解,但无法预先确定。卡斯帕罗夫的下一步将取决于许多因素,如目前棋子在棋盘上的位置,其他可能的走法,这次比赛和之前比赛的过程,卡斯帕罗夫的感觉等等。这些因素的每一个都比“就是它自己“要来得“更多”;换句话说,每一个因素都是一个无法完全被详细说明的蕴含。同时,这个影响因素的列表可以不断加长,所以,即使是这个因素列表也无法完全被确定。因此,没有人能预先说出卡斯帕罗夫的下一步棋会怎么走。
蕴含是考虑到整个情况的。每次卡斯帕罗夫移动一个棋子,都是考虑其他棋子和所有可能的走法之后的结果(稍后我们将对此进行更多讨论)。任何一个棋子可以做到什么,部分取决于其他棋子可以做什么。这里,这个骑士(马)可以做什么,取决于那边的城堡(车)和主教(象)可以做什么。一个情境中各个不同的面向蕴含着彼此。
【概念二:发生 Occurring】
有些棋的走法会改变原本蕴含的下一步,有些则不会。如果深蓝叫吃卡斯帕罗夫的国王(将/帅),这一步就会改变原本所蕴含的而创造出一个新的局面;此时其他一切都要被抛到九霄云外,现在卡斯帕罗夫必须保住他的国王。另一方面,如果深蓝通过不停来回移动一个棋子来维持和局,那么这些移动都不会改变卡斯帕罗夫的棋子所蕴含的一切;整个棋局还是一样的,并没有改变。“发生”指的是一个事件,这个事件改变了原本所蕴含的。
发生和蕴含是个单一过程。一个特定的棋位既是一种发生(棋子相对的物理位置),也是一种蕴含(棋位对棋手的意义)。任何发生都是一种蕴含,而新的发生会改变蕴含。因为发生是蕴含,并改变了蕴含,我们可以说发生携带着蕴含。
出于同样的原因,发生有时候也被称为发生-进-蕴含 occurring-into-implying。一个活生生的有机体总是蕴含着下一步,无论发生什么,都发生进 into 那个蕴含;所以,生命的过程是一个发生-进-蕴含的过程。
【概念三:向前移动 Carrying Forward】
当卡斯帕罗夫遇到麻烦时,这个局势就蕴含着一步可以改变整个棋局让他甩掉那个麻烦的走法。但他走的可能不是这一步;卡斯帕罗夫的下一手有可能让他陷入更大的麻烦里。当卡斯帕罗夫的某一手棋改变了整个情势,以至于不再有“甩掉麻烦”这回事蕴含于其中,我们称之为向前移动 carrying forward。向前移动是一种发生,它改变了蕴含所蕴含的方式。
请再次注意,到底蕴含了什么,这是无法预先确定的,但尽管如此,蕴含是非常精确的。不管怎么个走法,那个向前移动的走法都会以非常具体的方式将棋局向前移动,而许多其他可能的走法却是无法向前移动棋局的。
【概念四:万物通 Eveving(everything x everything)】
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看到,每个情况都蕴含着将这个情况向前移动的发生,这个发生以一种方式改变这个蕴含,这个方式就是整件事本身蕴含着它自身的“被改变”。但我们也看到,一个情况可以蕴含很多东西;例如,一个棋位可能蕴含着许多威胁以及很多逆转的走法。深蓝通过每秒两亿次的棋步分析,以逻辑的方式管理了这种复杂性;但是卡斯帕罗夫可能在做些不太一样的事。
卡斯帕罗夫不需要真的去思考几亿步走法,因为他不需要思考就知道哪些走法更好,而且他会忽略那些无用的,而集中思考那些有用的走法。他会把局势里的方方面面都考虑进去,但是是暗地里,在一个叫做万物通 eveving 的过程中进行的。
万物通是有机体能够在同一时间对一个情境中五花八门各个方面(或蕴含的一切)做出回应的能力。(Gendlin, 2018, pp. 38–70) 这个过程不是认知的。Hubert Dreyfus(1996)发现,在每一手五秒的国际象棋比赛中,一个大师级棋手可以一边在脑子里执行每秒加一个数字的加法任务,另一边还能与一个稍弱的大师级棋手维持平局的局面。或者想想开车这件事。开车是个非常复杂的活动;转弯或减速在计算机上的正式算法相当复杂,在拥挤的州际公路上,一边聊天一边在高速情况下变换车道的综合算法则是不可思议的复杂。然而大多时候,我们几乎不需要意识思考就能开车,就算是聊着天或听着播客也一样。
万物通并不局限于人类;所有的有机体都以非常复杂的方式与其环境互相作用着,大多数有机体甚至没有神经系统。例如,光合作用的一个过程便可以用万物通来加以理解(Davide Castelvecchi, 2007; Susan Gaidos, 2009; Laura Sanders, 2010)。当一个光子的能量从叶绿素分子释放出一个电子时,光合作用就开始了。在一系列的步骤中,植物将电子转移到一个反应中心,在那里,一连串的化学反应会产生一种碳水化合物分子,植物可以利用这个分子获得能量。这个开始光合作用的电子传递有高达95%的效率,这个高效率水平困扰了科学家很多年。
似乎这样的效率是可能的,因为电子…同时采取了所有可能的路径去到一个光系统,并在到达后决定哪条路径是最好的。(Sanders, 2010)一位研究这个过程的科学家观察到“系统可以一起探索所有的区域,而不需要一个个去到每个地方。”(Castelvecchi, 2007) 如果植物能以这种方式运作,那很可能动物也做得到。在这种情况下,卡斯帕罗夫快速感知最佳走法的能力可以说是一种所有生命与生俱来的能力的发展。维基百科:光系统,参与光合作用的蛋白质复合物的功能和结构单元,一起进行光合作用主要的光化学作用:光的吸收和转移能量和电子。
万物通的一些特征在这里特别相关;有关万物通这些特征和其他方面的更多细节,请参见简德林(Gendlin 2018, pp. 38-49)
在万物通里,无数的蕴含作为一个无法分离的多重复合体在作用,而非分散独立的单位。对一个国际象棋专家棋手来说,棋盘是一个单一的结构,一次就一起吸收进来。同样的,我们通常把驾驶当作一个单一的活动,即使初学者必须考虑换档、油门和刹车、保持想要的速度、找路、预测其他驾驶的动作等等。(2018, pp. 284–5)
一个情境中的每一方面,不是以它自身在作用,而是随着它与其他所有方面的互动而改变。在国际象棋中,每个棋子都有它自己移动的方式,但是这种移动方式如何发挥作用取决于它与其他所有棋子的相对位置。这里,骑士(马)的作用,取决于那边的城堡(车)和主教(象)。这对所有棋子都是一样的。(2018, pp. 38–45)
万物通不会比实际发生的时间更长。例如,一个专家棋手只要看一下棋盘就能立刻掌握住一个棋局的诸多可能性。同样的,开车时,一个有足够技术水平的人不需要花时间去想清楚每件事;相反的,他们对整个情况和下一步需要什么有一种立即的“感觉”。知道要去做什么所花的时间不会超出做这件事的时间,因为在做的时候什么都考虑到了。万物通是不花时间的。(Gendlin 2018, p. 261; 2012 a; 2012 b)
随着当前情境中更多方面可以在万物通里以内隐的方式发挥作用,向前移动变得更加成熟或更精确。例如,一个人对国际象棋的对弈和研究越多,就会有越多隐含的棋局对当前的棋局发生作用,他的下一手会下得更好。或者,“我们了解的哲学越多,我们就越容易理解下一篇文章,尽管它会是不一样的。”我带来的复杂性越多,在那个伴随而来的万事通里头,新的意义也可以被更加精确地明确下来。(Gendlin 2018, p. 54)
被蕴含和万物通的不只是下一步,而是很多的路径。通常,卡斯帕罗夫对个别棋步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这一步会引发出什么;也就是,他感兴趣的是一连串的棋步。所以,卡斯帕罗夫真正走的不是一步步的棋,而是万物通所形成的这步棋后面一连串的走法。有机体的下一步是通过有着许多内隐的顺序或路径的万物通所形成的。(例如 Gendlin 2018, pp. 9-13, 38-49)
万物通违反线性时间。这是因为线性时间是人类所构建的,在线性时间里,事件像珠子一样在时间轴上展开。对一个生命体来说,没有单独分开的时间点;生命与生俱来的是,每一个“现在”都将过去向前移动同时也蕴含着未来。因为现在蕴含着“未来”,而“未来”将向前带动一个“曾经”的蕴含,如果仔细观察的话,线性时间似乎回到它自己身上。“就线性时间而言,这条“线”似乎既向前移动,也向后移动到它自己后面。”(Gendlin 2018, p. 68, cf. 58-70)
【总结 】
过程模型是将生命概念化为有机体-环境相互作用的一种方式,总是处在下一步的中间,因此,在任何时候,总是比“就是它自己“要来得“更多”。基本概念是发生和蕴含 occurring and implying。任何发生也是一种蕴含;当前的发生蕴含着“下一步”,是个会以向前移动的方式去改变当前所蕴含的新的发生。我们用卡斯帕罗夫在国际象棋比赛中场作为一个有机体在环境中的类比。无数因素在影响着卡斯帕罗夫的下一步。这些因素合而为一在发生作用,在一个叫做万物通 eveving 的过程中,形成一个单一的蕴含。
身语一二
深入自我 体验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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