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阳文艺网沙滩上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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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滩上的脚印
? 文/杨珺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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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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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渐落，火红的晚霞燃烧在稀树草原的上空，最后一抹金黄悄悄洒在水波微荡的湖面上，在湖中央的渔的肩上驻足。渔夫显然没注意到调皮的夕阳，而是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渔网上，“最后一次，碰碰运气吧！”他想。他吃力地捞起鱼网，余晖洒在网上，洒在几只光滑的鱼身上，怕是那亮光太刺眼，渔夫的眼角湿润了。撑起长杆，他划着小木舟离开湖心，向岸边驶来。
“铛！铛！铛”清脆的金属敲击声从身旁传来，打破了渔舟唱晚、水天一色的宁静。我连忙将眺望的目光收回落向前方不远的岸边，是她，那个十六岁的非洲女孩，刚刚蹲在湖边洗锅的她，突然站起身，目光注视着那渐行渐近的小舟，那小舟上的渔夫冲她挥了挥手，她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站起身，一手拎着滴水的铝锅，另一手卖力地敲打起来，她的身体随着敲击的清脆韵律自然舞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几次转身后，她意识到了我的目光，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喜悦，怯怯地看着我，我冲她笑了，应是觉察到我的善意，她也对我露出了灿烂的笑，柔和的余晖将她的双颊映得发亮。这时，两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如两匹欢快的小马驹一般一前一后从我身后跑向前方，边跑边兴奋地叫着，相继冲到那女孩的身边搂住她的大腿，那女孩将注意力从我这个善意的陌生人身上转移，俯身亲吻两个男孩，然后直起身，举起铝锅，敲击得更卖力，并兴奋地随着鼓点跺脚，两个小男孩也跟着她舞动起来，松垮的上衣随着鼓点的韵律在他们瘦小的身上晃荡，绵软的西沙在他们脚下飞扬。
天光渐暗，渔夫的小舟靠了岸，母子三人兴奋地冲向渔夫，四人紧紧相拥，我立刻举起胸前的单反，捕捉下这温情的一刻。随后，渔夫将沉重的渔网从舟上卸下，拖着它静静向前，他的小妻子头顶铝锅，两手分别拉着两个小男孩走在他的身旁，湖畔的沙滩上，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构成了他们温馨的归家之路，记录下这一家四口来之不易的幸福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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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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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在天上闪烁，拍下马拉维湖月色下温柔的水波后，我和另一名同事坐靠在小木舟上仰望夜空。静谧的深夜突然出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踩在沙上闷闷的，借着月色，一群人从小木舟旁匆匆跑过，向着那一家四口归家的方向跑去，他们的手上似乎还拿着些什么，待脚步渐渐远去，我们也站起身决定返回记者营地，向前走几步后，我看见一道寒光在绵软的沙上闪过。
天亮了，朝阳却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里，还是寂静的湖畔，死一般寂静的湖畔。小木舟孤单搁浅在沙滩上，等不来渔夫清晨的陪伴。不远处的几十间小草屋内，没有往日热闹的早安，只有几声低低的啜泣。
烈日炎炎，我和几名同事坐在军用轻卡驶过湖畔。突如其来的种族斗争让我们不得不逃离这是非之地。仓促离开的途中，我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个十六岁的、热爱鼓点的非洲姑娘。她低垂着头，拖着一张破烂的渔网，缓缓向前走着，车速太快，后视镜里出现两个瘦小的身影，一个小男孩疯狂的啃着手中的玉米棒，另一个则跪在地上奋力地摸索着什么。
突然，不知从哪冒出一个非洲男子，冲到那女孩身后去抢那破烂的渔网，那女孩回头拽，不想远方又出现几名男子，手中拿着明晃晃的砍刀和长棍，那女孩只得扔下渔网拉起两个孩子拼命向前跑，向这辆车跑来，边跑边向我们呼喊。司机减慢了车速，纠结了一番最终停了下来，我迅速将车后挡板放下，并向那姑娘挥手示意，让她再跑快一点，五米，三米，一米，她越来越近，可那几个手持凶器的男子也近在咫尺。我伸出手想去拉她，她却先两个孩子抱起塞到我和另一个同事的怀里，我将孩子放在车上腾出手回身去拉她，刚拉住她的手，一把砍刀已直直砍向她伸出手的肩膀。她的眼睛瞬间瞪大，那将砍刀扔过来的男子已在她身后用双臂紧紧箍住她的腰，我再拉她右臂，她表情愈发痛苦，眉心拧做一团，右肩的衣服也被血染红，我努力想将她抱上车，她的身躯却愈发向下滑去——
远处另一名持棍者已经跑近，那名拉着我的同事只好喊“开车”，车身开始向前，那姑娘的身躯一点点滑离我的臂间，我徒劳地盯住她的双眼，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些什么，但只看到她眼中的希望渐渐消逝，一颗颗泪珠从她黢黑的双颊滚落。最终，我失去了她，我没有看到她眼中的绝望，因为我的双眼早已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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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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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了，天光大亮，枕巾湿润冰凉。
“你确定吗？高三时间这么紧，真的没问题？”
“阿姨，我决定了，参加这个公益比赛。”
“好，我把资料传给你。”
挂断援非公益比赛组委会的电话，我开始查阅有关马拉维地区的资料，为这个比赛的众筹环节做策划。
半个月的前期准备，两星期的奋战，其余三名志同道合的队友同我一道以“帮助非洲消除饥饿，实现良好健康和优质教育”为目标，完成了《针对非洲马拉维地区艾滋病问题的众筹策划书》，并通过微博、微信等方式发起众筹。
感谢社会各界人士的爱心捐助，一个月后，筹得的3500元通过腾讯一起捐平台最终汇入援非善款的汪洋大海。
夜凉如水，我漫步在湖畔，凝望着月色下的粼粼湖光。突然，身后响起清脆的铛铛声，我回头，看见不远处一间小屋半掩着门，门缝内透出一丝温暖的光，屋前沙滩上，一个宽敞的木舟上挂着一张结实的网。我脱下鞋，赤着脚，借着月光，伴着叮当，独自走在柔软的沙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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