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爸老妈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龙应台《目送》
今天被老母亲感动到哭。
事情是这样的,老马家群里老大开玩笑说让我多还点房贷,我回了一个苦涩的表情。话题结束。
过了几个小时,老大发了一个截图过来,是她和老母亲的对话。在看到老大让我多还房贷后,老母亲没在群里而是偷偷私聊老大说:房贷还是你多还一些吧,不够问我拿。意思是告诉老大,别让老三多出钱。
老大问,偏心不?说她和老父亲看到老母亲的话后狂笑。
老三看到后,觉得老母亲太可爱了,然后忍不住想哭。
自从有了第三代,老爸老妈现在各带一个,作为一个不需要带,也不经常在身边的大孩子,常常听到的是老爸老妈和第三代有爱的互动情节。
曾经的“团宠”默默让位,哈哈,当然是迫不得已,也是心甘情愿的。
也不会像四岁的腊八因为她老妈不让玩手机,而满脸委屈泪光盈盈的说:妈妈你不爱我了。
但会因为老母亲这种深沉的爱而感动到泪光盈盈。
小时候哭,是因为感受不到,长大了哭,是因为感受到。
一直想写写我的爸妈,说实话,是因为我内心一直怕有一天他们会离开我,而我必须承认的是,这一天一定会到来。我怕以后我有很多事情记不过来,其他什么事情都可以忘,但是关于他们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想忘。
所以一想写他们,我就觉得有太多太多想写的,反而动不起手来。
我仔细的感受、分析、研究过我爸妈,也在学习他们的一些东西,也挺喜欢给别人讲讲他们的故事,他们不是什么豪门名贵,但在我眼里,他们很特别,一点都不普通。
我爸妈是50年代生人,他们有许多朴素而美好的品质,有责任心,重感情,懂感恩,孝顺……
先说说我妈。
我妈是永远在发现问题,找解决办法,爱“搞钱”的奇女子,很多东西在她这边都可以“商业化”。
如果不是因为身体不好,得了一场大病,我们一直觉得她可能会一直工作下去,就像我之前说的,比起做家务带孩子什么的,她更喜欢看病,跟病人们聊天。
远的不说,就说之前返聘回酒厂医院上班,60多岁并且还高血压的她,上夜班应该是上的最多。
一方面她觉得人家请她,这事就得尽心尽力的干好,二是她真的很喜欢医生的工作,因为医生其实就是一直在帮病人找问题,找解决方法,她很享受这个过程。
因为工作原因,爸妈很长时间是两地分居,我们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后都是老爸边上班边带我们,而老妈,则是要边上班边照顾生病的姥姥,一照顾就是10多年。
老妈一方面很强势,对于她看不惯的事情,她一定会说出来,甚至骂出来,但是对于老人、老一辈那种天然的善意,你会知道这个人其实是太重感情,太善,自己不会受委屈,也见不得别人受委屈。
我记得她应该是在50大几的时候一次我们坐公交,明明她是别人给她让座的年纪,但是一看到比她年纪更大的老人上来,她马上起来给老人让座,一点都不会犹豫。
在路上有时候看到陌生人爬坡蹬踩自行货车的时候,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去搭把手什么的。
她是看电视极易落泪的那种,到现在也经常遭到我爸的嫌弃……
都说女人一辈子都是少女。我妈也是,爱美,爱唱爱跳爱追星,哈哈。
我记得第一届超女,我暑假回老家带我妈看,我妈一开始还说我,结果后来自己入坑了,那时候她特别忙,但是我记得决赛那天她还跟我一起看了,并且还要给她们发短信投票?据说后来的什么快乐男声之类的我妈也投过票,都是主动要投的,这方面我妈比我大方太多了,我一毛都没投入过。
我妈是那种会在路边看到别人跳舞,自己直接就马上融入,动作起……的那种,一点都不会不好意思,也不用认识,然后就沉浸在音乐和舞蹈世界里……
最近,会因为去菜市场买菜被叫老阿姨之类的,赶紧把头发染成黑色,哈哈哈哈哈……喜欢自拍、更喜欢被拍,喜欢盯着自己的皱纹看……
我至今仍记得她蹬着自行车到处给人看病时的样子,赶了这家再赶去另一家。我妈其实挺贪睡的,但是只要是醒着的时候,她就永远是很精神的样子,从来没见她丧气过,在她世界里,办法总比困难多。她到现在走路背都是直直的,步伐轻快而有力。
再说说我爸。
老大曾经形容过我爸,事情交给爸就完全不用操心,他一定会比你自己还上心。
老爸从小是在亲戚家长大,陪伴他成长的大多数是外面的朋友,即使到现在,我爸对小时候长大的地方还是念念不忘。
跟老家的人失联后又团聚的他,有时间就会想回去看看,即使他小时候的很多人都已经不在了。
很多帮过他,和他一起走过来的朋友们,平常不怎么联系的,逢年过节也一定会主动去问候寒暄,会去看他的老朋友们。但我爸其实不算特别社交的一个人,平常话也不多。
记得有一次老爸去参加朋友的聚会正好是我返沪的一天。老爸在的话基本上每次都要送送我之类的,那天他不在,快到我出发的点的时候特意发来语音说,爸就不送你了,你自己注意安全……语气里带着点点不好意思,但又是开心的,听得出他喝了点酒,哈哈。
听得出他的开心,我也为他开心。
我爸有一个点我一直很欣赏,他一直有他自己生活的节奏。
即使是每天要带腊八,他也会在空闲的时候自己去走走路,散散步,天气好的时候一定会去唱唱歌,晚上固定的时间上床睡觉,早上也基本固定的时间起来。
老爸也应该是我们家秩序感最强的人,做很多事情都有条有理,有我爸在的地方,一定是整整齐齐的。我爸现在做饭的手艺是退化了,但是做的时候或者做完饭厨房永远不会乱。
我爸也应该是我们家最有仪式感和生活品质的人,并且对新的东西总是愿意尝试。
就像小时候,腊八节早上老爸一定会做腊八粥,一定会泡腊八蒜,冬至一定会有饺子……
小时候,最新的家电家属楼里一定是我们家最先用上的,电脑、网络我们家也是很早就有了。
即使到了现在,我们说带老爸去一个他没去的地方或者没吃过的东西,或者换一个最新的手机,他会非常开心的去尝试,能感受到他的小雀跃。
还听老妈说,老爸的衣服也是会分场合的,买菜是一身,去幼儿园接送腊八是一身……老大说,在幼儿园门口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群里,老马应该是最靓的仔。
还记得以前有一次外面下着小雨,没打伞,跟爸出门,我说我还挺喜欢在小雨里走路的,我爸说,我也喜欢,年轻的时候经常会在小雨里走。我说你跟我还挺像啊。我爸说,谁跟谁像呢。
哈哈哈哈哈……
上次过年去苏州,我走的那天吃早饭,忘了吃什么,然后老妈说不想吃,我爸说这是又给老二留呢,然后隔了一会儿我爸意味深长的说了句:这就是妈妈。
说句实在话,当时没有被老妈的母爱感动?,但被说这句话的老爸感动了,并且为我爸感到骄傲,我想一个懂自己的另一半,懂妈妈的男人,真够帅的,我妈真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我从小经常跑到别人家,吃百家饭长大,记得有一年暑假去云南,住在一个朋友家,我爸特意嘱咐我,不要给人家添麻烦……这句话我也一直记得……
人长得帅,又幽默,又贤惠又浪漫,我爸这标杆真的是太高了。
因为6岁以后一直是跟爸爸生活的时间比较长,而且我们家我爸是比我妈更会表达的那一个,所以跟我爸相关的记忆会更多一点。
还想说说我爸和我妈。
两个人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两地的状态,虽然也有印象他们吵架,但是有一个让我觉得非常神奇的事情是,如果外人说,你们家也这三个孩子也挺不容易的……然后我妈就会说,老马付出的多,又上班还得带孩子,然后我爸就说,燕燕付出的多,她一个人又得工作,后面还得照顾老人……一段“商业互吹”就会上演……这样的画面在我的脑海中不只一次出现……
另外别看这两个人是50年代的人,他们的思想其实一点都不“传统”。
我曾经跟朋友说我爸妈从来不催我结婚的时候,也可以接受我一直单着这件事的时候,曾有人问我爸妈是做什么的,我说我爸是工人,我妈医生呀。会被以为这种“先(正)进(常)”的思想是什么“特别”的人才会有的。
当我提到现在还有很多年轻人是希望女人“相夫教子”,或者必须生孩子的时候,他们会觉得这都什么年代的思想。
我被裁员后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们,当他们知道以后,给我的第一句话也是支持,觉得我从上海到北京也没什么不好的。
再往回说,我最最幸福的事情可能是,从小到大,我爸妈从来没有把我跟任何人比较过,我做的很多事情,他们都会支持。有时候我做错了,做的不好了,他们会说我,会让我好好想想,但从没否定过我。
我觉得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即使有被驯化的部分,但他们股子里那种“自由”的天性,可能比很多人要多一点点,我能感受到那多出来的一点点。
我很喜欢我的家庭,我经常跟我的朋友说,我们家给我的感觉是大家既亲密又独立。
我们五个经常一人待在一个城市,我们也会吵架,也会意见不合,但是在每个人遇到问题的时候,我们会成为彼此的后盾。
我爸妈都不是完美的人,他们有他们的缺点,其实也非常明显,我也知道,这些缺点是一定改不掉了,我也还是忍不住会说他们。
人的缺点是用来干什么的?也许是用来成为亲人的吧……哈哈哈哈哈……
说到家庭的影响和教育,最近有各种鸡娃的报道,说实话,我很讨厌看这些东西,因为很清楚那都是大人们内卷再把小孩子们也卷起来了。
我觉得没有信仰的可悲的地方之一是,父母从小对孩子的教育只能是好好学习,努力成为人上人,而有信仰的地方,起码在小的时候会输出一些类似“从善”“感恩”这种教义的东西……
我的两个小外甥,还很小,作为小姨的我,更希望他们能学到的是他们姥姥姥爷身上一些朴素的品质:责任心,感恩,孝顺,独立,好奇心,懂得发现生活的美好……可以自在一点……希望你们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教育可能真的不是家长每天逼孩子,你要这样,你要那样,而是家长们过好他们自己的人生,处理好他们自己的关系,这一切,小朋友们都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模仿和学习……
我爸妈对我的这种方式,没有把我培养成什么天才,或者牛逼的人,但我想他们做到了他们那部分,剩下的部分是我们自己的……
关于我自己会不会有孩子的问题,我也认真思考过,最近的想法还是不会吧,因为觉得人间还是挺苦的,我自己都没有获得人生的智慧,我不知道我能给下一代什么,可以让他们可以活得更自在一点,对,是“自在”一点,不是“自由”。
如果我只能告诉他,你要好好读书,读书是为了挣钱,挣钱是为了结婚,结婚是为了生孩子,生孩子是为了读书,读书是为了挣钱……
那么,这个循环就从我这里停止吧。
我没有被这样教育过,但我不确定我一定不会这样去教育他……
是的,我不会生孩子不是因为没有男人,是因为这个原因?????……
最后,我想说,我们家一直是一个会互相表达感情和爱的人家。
我爱我的老爸老妈,还有两个老姐。不怎么爱两个小外甥,你们分走了我所有亲人的一半,哈哈哈哈哈哈……
后记:
写的时候我是有点难过的,但是写着写着不知道为什么开心了起来,我想,是因为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想到他们,他们就能给你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