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湖文学首届万家灯火征文作品展：小马来了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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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来了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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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蒋陈华嘉兴本土作家，原王江泾中学高级教师，酷爱文学、作品多以散文为主，偶尔试及小说，作品多发表在《散文百家》、《人间方圆》、《烟雨楼》、《嘉兴日报》、《南湖晚报》?、《秀洲文化》及《曝书亭》等总计200多篇，有散文入选首届《“孟郊奖”全球华语散文大赛获奖作品集》（由中国作家出版社出版）
退休以后，闲暇无事，与老伴蛰居乡下，捧读散文，手痒时也学着人家的样子，写一些家长里短的文字，确也过得逍遥自在。
可是，每逢周末，子女带着儿孙，下乡团聚，忙于油、盐、酱、醋、买肉、杀鱼的碌碌之中，就想到独人一身，自己吃饱便天下太平，岂不妙哉。
家庭之累，大半由儿女造成。先不讲培养子女上学读书，成家立业的花费和精力，只就孩童淘气而言，已经足使人累得筋疲力尽。
嘉悦三岁，因马年出生，故又名小马，小马一到乡下，犹如脱了缰绳的一匹野马，到处乱蹦。到我书房，爬上书桌，在我的书本上乱涂乱画，且美其名言“小马会写字啦！小马会画画啦！”弄得我有脾气也不能发作，她到底是个小孩啊！我只能再拿张白纸，让她涂个够，还得在旁边夸奖她的杰作，说她画得好，她的小脸就乐开了花，如果说她不好，她也会赌气，用笔在纸上乱涂一气，然后把笔一扔，撅着嘴跑开了。
不一会儿，小马拉着我的手，把我拖到客厅，让我打开电子琴上的电源，她就爬上椅子，坐在电子琴前，像模像样地弹起琴来，两只小手，在键盘敲击，力度还很大，弹出的效果自然是一片噪音，刺人耳膜。哎呀，有啥法子呢？此时，我便羡慕起刘禹锡的“陋室”来了，他在《陋室铭》中说：“斯是陋室……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那个清静的境界，是多么令人向往！
最累的是做她的“保镖”，时时刻刻守在她旁边，护着她。小孩子精力充沛，是个一刻也不肯停的小家伙，她把爬楼梯当成游戏，她往上爬，我在下边守着，她从上面下来，一步一步挪动，我在旁边护着，还要不时地提醒：“慢慢走，小心哦！”其实这只是我的自言自语，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只有天知道啦，我生怕她一脚踏空，摔个四脚朝天，摔坏了小胳膊小腿，怎么向她的父母交代？所以，她玩得高高兴兴，我却提心吊胆，累得气喘吁吁。
最使人佩服的是，小马做事是何等地认真，有一天我在院子里拍照，被她看见，她非要夺下我的尼康相机，让她来拍，让我坐在藤椅子里，看着她，她挺直了嗓子叫着“茄子——”，然后按下快门。她的创作能力，比大人强盛的多，直率，自然，热情，看到什么，就拍什么，一棵草，两只小鸡，几张落叶，一块石头，一桶水，半扇窗户，一只鞋子……，全被她摄了下来，没有半点夸张，没有半点做作，真是“生活艺术化”了，不得不叫人啼笑皆非。
到了吃中饭时刻，那简直是一场“吃”与“不吃”的战斗。平常日子，小马在城里，家里人少，吃饭时，勉勉强强，还说得过去。而周末到乡下，人多了，太公、太太、姑奶、舅舅，坐满一桌，小孩吃饭，就有点“人来疯”，那么多人围着她转，她也许太兴奋，吃饭时，还想着玩，喂她一口饭，她含在嘴里，没有咽下去，又趴下凳子，围着桌子跑几圈，非得母亲连哄带骗，才能把她重新请上座位。小马吃饭不像样，大人就急，大人越急，她越不听话，有时干脆把含在口里的饭吐了出来，似乎故意在跟你们为难。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得慌，大人怕她饿坏身子，急着要她吃饭，而她偏偏不想吃，对她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如果，她用一只小调羹，自觉地从小碗里，把一口饭扒进嘴里，那就会得到全场的夸奖，好像买了彩票中了头奖，个个为她喝彩叫好。所以，吃一顿饭，就好像打一场硬仗，总是在吵吵嚷嚷中才能结束。
不过，这一些并不妨碍家庭中爱的发展，人生的巧妙似乎就在这里。家庭之累，累中充满着伟大而又无私的爱，无论怎么说，这是极为宝贵的经验，这也是人生最大的秘诀。
在没有小孩子的时候，出门上街，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注意到的似乎只有银行、超市、菜场、酒楼、发廊、医院、书店、娱乐场所等等，对于那些妇幼用品商店视而不见，对于百货商场里的小帽、小鞋子、小袜子、儿童玩具我想不出它们有多大意义，连婴儿奶粉的广告，也似乎是多此一举。自从小马自天而降，家中有了孩子，我的态度就来了个180度大转弯，眼睛似乎戴上了放大镜，虽然，街道依旧，原来与我无关的东西，却一下子与我变得亲热起来，跟我有关系的东西不知增加了多少倍，婴儿用品引起了我的注意，店里的奶粉，原来品种却是那么的多，进口的当然是首选，小帽、小鞋子，也都有了存在的意义，奶瓶不可少，尿不湿代替了尿布……以前认为多此一举的东西，如今都成了非它不行。碰到熟人随便闲淡，不一会儿，话题就会谈到小孩身上，以小孩为中心，谈起来更有劲，更有味儿，觉得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
有了拆天拆地的小孩，家里才会热闹。小客厅里柜子门一向关着，插上插销。小马来了以后，三扇柜子的门会全都打开，插销也会不翼而飞。后来大扫除的时候，我在柜子底下找到了三个插销，不知道这些家伙干吗在那里藏着玩呢！工具箱原先放在壁橱的底层，小马趁人不注意，拿起小榔头，敲敲墙壁，敲敲椅子，一直敲到拉门的毛玻璃上，“嘣”的一声，尖厉而响亮，似乎在警告大人们，你们要注意了，我要搞破坏性试验了，急得大人慌忙夺下她手中的榔头。后来，我们不得不把工具箱以及剪刀等利器，来个突击“大搬家”，摆到高处，以防万一。
有了小孩会使世界扩大，使过去隐藏的东西都显现出来。没有小孩的人是不会明白其中的奥妙的。譬如说，对于玩具，过去我是不屑一顾的，自从有了小马，我的态度就开始转变了。一次，我去天目山旅游，车子经过杭州下沙，在服务处的商场里，看到有一机动的塑料红色小马，自己会在地上“啪嗒啪嗒”地转圈跑动，极为有趣，我埋藏在心底的童心，立即浮现上来，于是，掏钱购买，带回家中。有了玩具，连我自己也变成了“老顽童”，在小马玩塑料小马的时候，我得听小马指挥，还得认认真真，来不得半点马虎，围着桌子，扮起了“交警”的角色，保护塑料小马的安全，只许它在桌子上奔跑，不准越出桌子半步。在这个时候，我觉得自己也变成了小孩，尽管有点累，但是玩得真开心。
家庭之累，源本出于深深的亲情，浓浓的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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