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利荣 散文|那时，温暖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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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利荣 散文|那时，温暖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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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张利荣， 1965年生，海宁人。全国校园文学十佳指导教师。海宁市徐志摩研究会副会长，海宁市金庸学术研究会副会长兼秘书长，海宁市诗词学会理事，海宁市作家协会会员。
七十年代中期，是我的童年时代。那时过年，虽物质匮乏，生活艰苦，但现在回忆起来感觉很是温暖。到了阴历十二月中旬，我家就要开始做年酒了。当年新收的糯米淘洗干净后，放入铁锅，再盛入水后，祖母用桑条柴开始烧糯米饭。一回儿，香气四溢。祖母把香喷喷的糯米饭盛到竹淘箩里，慢慢凉透。爷爷把一口洗净、晒干的小缸搬到厨房里间的小屋里。他卷起衣袖，一直卷到肘子上。先在缸里撒一层糯米饭，又撒一层酒药；再撒一层糯米饭，又撒一层酒药。这样，一层一层，一直撒到有缸的九成，爷爷就把糯米饭按平，在中间按了一个漏斗型的小坑，又在缸面上蒙上厚厚的布毯子，又把布毯子用绳子捆扎紧在缸口上。缸的周围和上面围紧几层晒得非常清香的稻柴。过了一个礼拜，浓郁的酒香就溢满了整个小房子。
到了阴历十二月二十，村里就开始打年糕了。一个下雪天的下午，我家打年糕就开始了。雪白的糯米粉倒入面桶里，祖母把开水冲入糯米粉，用筷子飞快地搅拌。母亲端来一层蒸笼，在蒸笼下垫上轻柔的纱布丝巾。祖母用碗把已湿潮的糯米粉盛入蒸笼，盛满后，用菜刀在上面抹平。母亲再把糯米粉四周围的纱布丝巾蒙上，盖上竹蒸笼厚实的盖，放到锅上蒸。灶里，是桑柴熊熊旺旺的火，灶口，非常温暖。厨房里热气腾腾，白色的雾气缭绕。爷爷在八仙桌上蒙上一张光滑的尼龙纸，用细绳扎紧尼龙纸，把它固定在桌子上。再在上面洒些蒸熟的黄油，均匀地抹在尼龙纸上。爷爷把蒸熟的糯米粉团从纱布丝巾里翻放到八仙桌上，先让它稍微凉着。过一会儿，爷爷手上沾点黄油，均匀地抹在双手上，然而，把从糯米团两端飞快地往里卷拢，待卷压到粗长的一条时，再从两端重新往里卷拢。爷爷满脸红光，围裙上沾了糯米粉，双手用力地碾压糯米团，桌面上糯米团与尼龙纸粘粘发出的“呀呀”声越来越轻，糯米团越来越柔软。最后，爷爷用两只手重叠着把年糕从头到尾压过来，一只椭圆型的年糕打好了。爷爷捧着年糕放到竹匾里。姐姐、我和妹妹轮流着，用笋壳叶扎成的花，蘸上红颜料，在暖热、柔软的年糕上印花，非常好看。我们的劳动有奖励，一会儿，爷爷就掐了两块香软的年糕头赏给我们吃……
到了十二月二十七、二十八，村里要抽干河浜，开始捉年鱼了。突突的抽水机日夜不停，接近干涸的河浜里，几十成百的鱼，争相跳出水面。村里的男女老小全部出动，青壮年下河捕捉，老人小孩在岸上接应。一条条硕大的包头鱼、鲢鱼、草鱼，窜入渔网，蹦跳着被递到岸上，岸上欢呼声不断。捕到的鱼不断地运到公房的场地上，盛放在几十个竹匾里。鱼还在竹匾里噼里啪啦蹦跳。我父亲是生产队会计，给每家每户分年鱼。我和姐姐主动帮助把鱼分堆，大小均匀搭配；妹妹在上面贴上票头。已是，乡里乡亲喜滋滋地把年鱼领回家……年三十下午，我们家忙着准备过年了。我母亲烧火，祖母掌勺，爷爷切菜。我和姐、妹几个在厨房里跑来跑去，帮助去采个葱或洗个菜。“咕噜咕噜”，元包头（猪头）煮熟了，发出浓烈的香味，刺激着我们姐妹的食欲。我和姐妹实在馋得不行，爷爷就用筷子在元包头上拆点里边的肉给我们先解解馋……
一会儿，爷爷掀起衣角，从系在腰上的钱包里掏出一块纸币，嘱咐我。我接过钱，端起酒瓶，飞奔地到下伸小店里去买小孩子喜欢的甜白酒去了。夜幕降临，两张八仙桌并到一块。我们一家三代，大大小小十三口人，团团围挤在一起，热热闹闹地、热情洋溢地吃起了年夜饭。年夜饭吃好，下一个节目，是炒南瓜子了。一大碗南瓜子炒好了，无比芳香。祖母用盅子分，每人一盅子，分好了，我们开始品赏南瓜子。这时，无比幸福、无比温暖的大年夜就接近尾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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