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文学】张凤英/拾荒岁月

天水文学 │427期写作 ? 创造?交流?享美好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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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岁月老山兰
小时候拾荒的岁月虽已 远去，却清晰地印在我的生 命中，令人常常想起，仿佛 就在昨天，总是难以忘怀。
七十年代中后期，我们 老家的镇子旁边，有一个很 大的垃圾场，镇上的居民和 一家机器配件加工厂的工 人，都会把垃圾和废品倒在垃圾场里，垃圾里有能卖钱 的废品，我们可以卖到镇上 的废品收购站换零花钱。因 此附近村庄的孩子们都去 捡。我们小孩子最喜欢捡加 工厂的垃圾，因为那里面有 值钱的废铁旧铜。拣垃圾虽然又脏又辛 苦，却是我们小孩子们一件 快乐的事。离垃圾场不远处 是一片小树林，我们每天捡 完生活垃圾后，会在那里一 边玩耍一边守侯着，每天下 午大约三四点左右，几个工人会用推车把废品推出来， 等工人倒完垃圾，弥漫的尘 土飞净，我们便提着盼笼撒 开腿飞快地向废品冲去，像 抢夺阵地一样各占一块地 方，从盼笼里取出铁丝钩， 顾不得脏，左手一边钩，右 手一边拣，一根电线，一个 螺丝帽，一块铁片，一个塑 料瓶，废书旧报纸……在我 们眼里都是宝，拣完一车等 下一车，直到把一大堆废品 扒拉完了，才抬起头高兴地 看着盼笼里的战利品，互相炫耀起来，看谁拣的宝贝 多，最后才喜洋洋地满载而 归。
到废品站卖垃圾时，因 为物品价格不一样，所以拣 回的垃圾要整理分类。比如 铜铁为一类，塑料瓶和旧报 纸旧书为一类。闲时候，哥 哥让我和他各拉紧废电线 一头，他用火柴把电线的外 皮烧焦，然后手里捏块破布 用力一捋，电线外皮脱落 后，他会把铜丝紧紧地缠成 一疙瘩。细的铁丝他也会绕着缠成一个圈，这样放着不 占地方。塑料瓶子则装在一 个袋子里，旧报纸用绳子捆 绑起来。
这样，一天又一天， 我俩的战利品会越来越多， 我们的笑声也越多。在我们的笑声中，也充 满苦和乐。那时候，我们最 怕的是夏天，因为夏天热， 垃圾场里气味难闻，可是一 想到废品能卖钱，我们便干 劲十足顾不得那么多了。那 是一个夏日的下午，天气闷 热，没有一丝风，只有蝉在绿荫如盖的树上欢快的歌 唱着。三点多时，天上已是 乌云滚滚，要下雨了。我们 坐在树林里耐心的等待着， 那一天，加工厂的垃圾车就 是不出来，有些孩子等不急 回家了，可哥哥说：“咱再 等一等，今天准能拣到好东 西。”时间在我们焦灼的等 待中像蜗牛一样慢慢地往 前爬，工人们终于推着垃圾 车出来了，我们像看见了英 雄一样欢快地喊起来，连忙 坐起来，飞快地跑过去。正如哥哥说的那样，我那天的 运气特别好，不仅拣了一个 水笼头，而且还拣了一个锈 迹斑驳的台灯。垃圾还没拣 完，天空已经响起轰隆隆的 雷声，要下大雨了，我们飞 快地离开垃圾场，赶紧往家 跑，才跑到村口，天空便下 起瓢泼大雨，到家时我们的 衣服被淋的湿透了。一进 门，母亲就生气地训斥着哥 哥：“看着天气不好，就赶 紧领着你妹妹回家呀，看把 你俩淋透了，要感冒了。”母亲连忙给我们擦头发换 衣服，让我俩躺在炕上，她 急忙去厨房给我们烧姜汤。我因为淋了大雨，头疼咳 嗽，只想睡觉。一会儿，母 亲端着两碗放着葱胡子和 生姜的姜汤，让我俩趁热喝 了躺在被窝里发汗。
喝完姜 汤后，母亲又给我俩做了荷 包蛋和烫面油饼，吃饱喝足 后，我昏沉沉地睡了一晚 上，第二天早上，一个劲地 催母亲看我拣的台灯，母亲 用布蘸着洗衣粉把台灯擦的干干净净，我捧着台灯， 翻过来看过去爱不释手，台 灯的底坐有个正方形塑胶 板，中间是一个铜管，铜管 上面是一个铜环开关。最可 喜的是，第二天，母亲上街 买了个灯泡装上，台灯竟然 亮了。那是我拾荒以来最大 的一次收获，辛苦且快乐 着。拾荒岁月里最大的快 乐就是去镇上卖战利品，好 比农民收获庄稼一样开心。一般攒上四五个月后，就可以攒上一盼笼和一袋子废 品。第二天一大早，我俩去 镇上废品站卖战利品。夏日 的早晨空气清新，小鸟在树 枝上叽叽喳喳的叫着，一路 上，我觉得天是那么的蓝， 路边的小草是那么的绿。卖 完垃圾后，哥哥像打了胜仗 的将军一样，自豪地领着我 去国营饭馆，买上两大碗臊 子面，那红红的肉臊子，翠 绿的蒜苗，吃的我俩满嘴溢 香。
美美地吃饱了，我们又 去书店再买上几本我俩最喜欢看的小人书，回家时， 再买上几个糖三角和几根 麻花，让母亲尝一尝，分享 一下我们的快乐。那些天， 我一闲下来，就拿着小人 书，一遍一遍地看，沉浸在 书香世界里……在我小小 的心里，觉得劳动是光荣 的，只有辛勤的劳动，才会 有收获。那年的秋天，母亲说， 你该上学了。于是，我背着 书包去村小上育红班，暂时 告别了我的拾荒岁月。上一年级了，冬天到 了，车站的职工们把烧过的 煤渣倒在站房的后面，煤渣 里有烧过的煤胡。家属院的 孩子们星期天写完作业后 常去拣，每次都会叫上我， 我便又重新拿起盼笼和铁 钩去拣煤胡。煤胡有大有 小，大的有红枣那么大，小 的有大豌豆那么大。我们边 说边笑，不知不觉的拣上半 盼笼煤胡后，就在空旷处做 游戏。先在地上挖个坑，然 后在离坑约二米远的地方划一个杠，先是从各自的盼 笼里挑选出十个同样大小 的煤胡，放在各自的脚跟 前。规则是：每人先拿上一 个煤胡，站在线上按顺序往 土坑里扔，进者为胜，如果 都投进则各拿走各的再开 始下一局。如果谁投不进 去，则没收他的一块，最后 分给胜利者。这样的游戏， 我们玩了一遍又一遍，尽管 每个人的手上都被煤胡弄 的黑黑的，脸上却笑的像花 儿一样灿烂。
冬天的夜晚，寒冷而又 漫长。母亲做完饭后用我捡 来的煤胡压住火，又洗上几 个大洋芋，放在土炉子周 围。炉堂里的火焰火红火 红，全家人围坐在炉子边， 母亲在给我们做千层底布 鞋，父亲给我们讲故事。小 时候喜欢听父亲讲他在朝 鲜战场上亲身经历的故事， 听了一遍又一遍，百听不 厌。每次听到动听处我都是 热泪滚滚，紧紧地抓住父亲 的手，依偎在他的身旁。我为那些长眠在异国的志愿 军叔叔们而哭，更深深地体 会到战争的残酷，和平的珍 贵。炉子里的洋芋熟了，满 屋飘香，可是谁都没有去 吃，母亲又往炉子里添了一 铲煤胡，她的眼里也是泪光 闪闪，屋子里更暖和了……
我捡的煤胡，整整一个 冬天压火都没用完。母亲也 不停地夸奖我，能给家里出 一点力，我的心里也很自 豪。在冬天里我又捡了两年 煤胡。四年级时，母亲说：你现在是大姑娘了，今后再 别捡煤胡了，好好念书吧！就这样，我彻底的告别 了拾荒岁月，时隔多年，现 在又想起那段时光，确实感 慨万千，正是那段经历磨炼 出我吃苦耐劳勤俭节约的 优秀品质，在我以后的工作 和学习中起了重要的作用。拾荒岁月，将会永远的留在 我的心里，甜蜜而悠长。
2020年 3月 8日修改
张凤英，笔名老山兰，天水麦积区人。喜欢阅读，热爱生活，过幸福的文学生活， 愿把自己的思想情感，生活所悟用合适的文 字表达出来。亲近文学，是我的追求。
《天水文学》创刊以来，受到了很多作者的支持和鼓舞，在这里，我们回忆父母恩情，用文字梳理过往的点滴，抒发乌鸟反哺，欲养不待的感慨，孝道成字，总能令无数读者感叹悲伤，无限触动；在这里，我们也常道古说今，说家乡奇人奇事，一方水土，养育子孙万代，也埋藏着无尽的文化瑰宝，等着我们去挖掘和发扬光大；在这里，我们寻找着生活中点滴美好或忧思，情思入笔行，天南地北，海阔心驰，沉下心来，忘掉一切羁绊和烦扰，一起畅游精神星空，一起璀璨于真情的旷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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