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阳文艺网资江怒（上）
文/钟简单
一
领舞千里资江，吞吐洞庭八百。美丽富饶的历史文化名城——益阳，地处湖湘腹地，雄踞荆楚咽喉，自古就是才俊聚集，兵家必争，文化政治绽放精彩的地方……
然而益阳的夏天，对于胖子而言，还真不是什么美好的时光，虽然手机显示已是凌晨零点，但整货拖地仅几个回合，宋胖就以满身大汗气喘吁吁，刚想准备洗澡睡觉，这时手机响了，是老娘的电话，宋胖预感不祥赶紧接话：“喂，老娘您没什么事吧？这个点打电话，让我有些担心呀！”
“老大呀，妈，妈刚刚起来收插豆角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幸好有个捉寒猫（青蛙）的师傅路过，把我扶到了床上，否则就只能睡在地坪里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是在强作镇定，老娘都是这样，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让儿女操心。“手脚没断，只是扭了一下腰子，没什么大事，你别着急，明天若是有空的话，跟我带几片膏药，和上次喝的那种药酒回来，贴贴揉揉应该就会好了。”
“我的个老娘呢，黑灯瞎火你收么之鬼豆角啊，别说了，我马上回来，你躺在床上别乱动，打开空调，莫心疼那几个电费钱”，宋胖边说边翻箱倒柜的找了些膏药，药酒和止痛丸，与老婆陈艳打了声招呼，便关门上车直奔杨林坳，车进十洲路时，他习惯性的看了看时间零点56分，因为心急，所以脚下油门踩得干净利索，可现实往往事违心愿，越急越慌越来事，这不刚过三桥，车前突然出现一个矮矮墎墩的年轻男子，横摊双手挡路拦车，宋胖猛打方向盘准备闪绕，可年轻男子随车动摆挡住了去路，因为踩刹太急，车身失控，差点没撞在隔离绿化带的橦树上。
二
天气本来就闷，宋胖瞬间爆火：“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啵？半夜三更跟杂鬼一样的在路上乱离，呷多哒发神经是吧？”
“对不起师傅，我，我想搭你一节便车，”拦车男子知道自己错了，很难为情也极为谦卑：“你看我这纤维袋子也蛮重的，这个点除了你能帮我，也没车可搭了，捎我一段行吗？谢谢你了……”
一看男子这陈旧的着装，和脚上那双70年代的塑料拖鞋，宋胖从他的眼神中判断出这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想起自己当年闯荡益阳的那些酸楚，不禁对这个窝囊的男人闪生几分怜悯：“你晓得我要到那里去呀？怎么这个时候了还在街上拦车？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杨林坳，看你车是往西北方向开的，搭一节算一节吧，军山铺新桥河都行，你看哪里方便，就哪里把我放下就是”。
“你运气蛮好，我正好回李四桥，上来吧”，宋胖抽开门栓，男子敏捷上车，几句客套后递过来一根没有烟嘴的香烟，若干年没见过这种无嘴香烟了，这是什么烟啊？宋胖心中嘀咕，不由偏头瞄了一眼男子手中的烟盒，『沅水』烟，这可是四十年前他最喜欢抽的牌子，怎么还有这个牌子的烟呀？宋胖心里激动立马接过男子手中的烟，横在鼻间闻了起来，似乎还是那熟悉的味道，旧时烟景又现眼前：“你这烟那来的，帮忙点个火”……
“前几天亲戚给的，得呢，你开你的车，我帮你点火”，男子非常兴奋，很是殷勤的从裤袋里翻出一个皱皱巴巴的『光辉』牌洗衣粉塑料袋子，里面隐隐约约可见烟丝卷纸和火柴，手脚倒还麻利，一“嚓”划过，点火成功。
“你，你还用洋火呀？”宋胖疑惑，心中寻思是不是自己穿越到了70年代？现在这挥金如土的社会，怎么还有如此行装诡异的古董男人？
“嗯，你不用洋火呀？”男子反问，看着宋胖的表情有些惊讶：“这烟挺稀罕的吧？看你挺喜欢的，这盒给你算了。”
宋胖摇了摇头，用胳膊挡回了男子递烟的手：“你，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只是几十年没见这烟了，有点怀念和激动。”
“说笑吧老板，看你这车和穿戴就知道你是有钱人，怎会舍不得抽这牌子的烟？”男子边说边把烟又递了过来：“反倒我是个种田的，想抽没伴还真是给糟蹋了，你拿着吧。”
此时的宋胖那还有心情品烟，心中暗问，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奇葩？看车窗外流光溢彩的西流湾大桥，和后视镜中自己的这幅老脸，这也不象是误入了什么轮回隧道啊！脑海中闪过万种可能，却没有一种能解当下之迷，没办法，只有深入询问来解答心中的疑惑：“你是住在杨林坳，还是去那里找朋友或亲戚？”
“我是周家湾的”，男子把烟丢在挡风玻璃下沿的浅凹小平台上，边答边卷起他的喇叭筒焊烟，卷好后，还习惯性的用舌头添了一下纸角，沾上口水把烟筒固定起来：“上个月经亲戚介绍来河旁边做事，天气太热，蚊叮虫咬的老板又克薄，受不了这鸟气，回去算了……”
“你周家湾的？”宋胖满脸怀疑：“那边我很熟悉，怎么不认识你？你叫什么名字，周家湾哪个组的？”
“我姓张，秋波塘的”
“鬼来哒，我岳母家就是秋波塘的，走动几十年了怎没看见过你？再说秋波塘除了钟周龚三姓，哪里有姓张的男人？”
“我是我娘另嫁时带到秋波塘的，秋波塘水库你晓得吧？财冲里出口，水库尾巴上那个茅屋子就是我的。”
“原来那个茅屋子是周菊香的，怎么成你家了？”宋胖感觉自己越来越紧张，车也开得越来越快“，再说那茅屋十多年前就倒了，你回什么家？”
“啊！我屋倒了？不可能吧，我才出来个把月，怎么没人告诉我呀？肯定是你搞错了”，男子闻言表情极为夸张，完全没有相信的意思：“周菊香是我老弟，你认识他？”
“你，你是张新民？”宋胖一身冷汗：“我，我听我岳老子提起过你，你不是40多年前，在，在资江河里给淹死了吗？”
三
“我是张新民，你这师傅说话好生奇怪，什么40年前我就死了，这话太不吉利，你看我现在才20多岁呢，我确实是刚刚从资江河里起来，河里好凉快，真的你这车窗关着怎么也这么凉快呀？昨天我坐老板的车，开窗都差点没被热死，你这车很高级哟！”男子显然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觉得话语间的误会不可计较：“我本准备如果搭不到车的话，就走回去算了，幸好碰上了你，谢谢哟……”
尽管开着空调，宋胖的头上还是冒出了苞谷大的冷汗，他的手以开始哆嗦，说话也变得结巴，除了：“嗯，啊，喔，”就是摇头摆手，根本不敢蹦出个屁来，幸好深夜车稀路阔，油门不松一路狂奔，呼溜一下就到了杨林坳小街的十字路口，宋胖来不及把车身靠边，猛踩刹车，不敢熄火，战战兢兢的对张新民说：“到，到三分社了，你下车吧，我我还要去李四桥……”
“啊，这么快就到了，你没搞错吧？这里是不是左家仑？砖厂那段烂路都没经过，怎么可能然就到三分社了？”张新民望了望窗外，一脸懵逼不敢相信：“最说三分社哪是这个样子啊，我在这里住二十多年了，你还蒙得了我。”
“是，是真的到了，我走的是新路，你说的老路，早就没人走了，下，下车吧，我家老娘摔伤了，还等着我回去呢”，宋胖的声音很低，几乎是没什么底气的请求。
尽管心中笃定是搞错了，但看宋胖僵尸般的样子，张新民还是下车了，还没等他沾地站稳说句客气，宋胖一秒提速，车身急转呼啸而去，恨不能立马离他千里万里，可现实总是偏离人的期待，好象不整出点事来，故事就不精彩，还真是祸不单行，赵家坪转弯处突然飞出一辆摩托，根本来不及减速，也没时间让宋胖判断选择，一脚猛刹，方向盘急转，只听“碰通”一声巨响，车身激烈冲撞桥栏后，一个筋斗翻落于赵家坪桥下………
四
宋胖醒来时，已在中心医院的重症监护室，护士告诉他，他已经在病床上昏迷了三月之久，他想坐起来，猛的感觉下身已无配合的反应，他下意示的伸手去摸，生殖器以下已是空空如也，他惊恐的望着护士和亲人，感觉出从未有过的绝望和悲哀，这时门开又进来一位医生和两名干警，他们朝宋胖笑笑并挥手示意其他人离开，医生一番专业学术的心理安抚之后，谈话由其中一位非常帅气的年轻民警引入正题：“宋八喜同志你好，我是资阳分局的民警钟书波，这位是交警二大队的杨正洪队长，”出示相关证件后，钟警接着说：“你是因为车祸才住进了医院，我们为你的不幸遭遇深表疼惜和同情，现在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您的身体支持我们正常交流吗？”
宋胖点点头，泪水瞬间喷涌，钟书波赶紧蹲身握住宋胖的手说：“叔叔你别激动，如果你现在还没调整好心态，我们可以明天，或过两天再来，你别急，我们一定会找到真相，还你一个公道……”
“警，警察同志，我是倒八辈子血霉了，那，那天晚上我遇见鬼了，他从三桥上我的车，一直搭到三分社才下，真的是鬼呀！，他还用洋火抽沅水牌的烟呢，”宋胖有些激动，情绪澎湃且语无伦次：“他，他是秋波塘的张新民，40年前就在资江河里淹死了的呀！他还穿着那时候的『的确良』短袖，还说自己在益阳做事，只有两块钱一天呢……”
宋胖还欲继续，旁边的杨队打断了他话说：“宋八喜同志，你身体现在还需要休养，今天我们先了解到这里，过两天我们再来，你先好好休息吧！”说完朝安抚的医生使了个眼色，拍了拍钟书波的肩膀示意一起离开，安抚的医生明白杨队的意思，赶紧梳导宋胖的情绪劝其暂搁择时最聊。
宋胖还想和警官说些什么，钟书波赶紧拿出一沓钞票语重心长的对他说：“叔叔，你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我工资不高，这就一点心意先收下吧！别多想，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宋胖非常感动，摇头哽咽着不肯接钱，钟书波把钱放在他枕头下接着说：“都是一个地方的人，有困难大家揍合着帮点，你别放在心上……”
“警，警察同志，你，你也是杨林坳的？”
“嗯，我是河坝三房湾的”
钟书波点点头松开宋胖的手说：“我局里还有点事情，那您先养着，我过两天再来看您，当然，身体允许的话您随时可以联系我，这是我的名片，您收好。”
本想还咨询一下主治医生，但想到还得去趟李四桥，钟书波跟杨队走进了电梯，“这老宋脑子给摔坏了吧！说话癫三倒四的没个正形。”杨队这样嘀咕。
钟书波没有接话，因为他手机上刚好来了条信息，是同事刘倩的微信，内容是这样的：『钟队，桃江那边来了消息，三官桥发现疑似车辆，你那边进展如何？』。
不习惯打字，钟书波直接按下了语音：“刘倩刘倩，你和交警队的李进去趟三官桥，摩托车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突破口，哦对了，晚上会议室碰头会。”
『好的，争取给你带回有价值的线索』刘倩秒回，打字的速度比语音更快。
西流湾大桥通车后，康富路的交通压力倍增，尤其是这中心医院门口，步行比驱车快多了，钟书波跟在杨正洪的车后，可惜这堂堂交警二大队的队长也拿这堵点毫无办法，只能无可奈和的跟随这蚂蚁队伍慢慢移动，嚼了一嘴槟榔，抽了两支烟，耐心耐烦等了90秒的红灯后，终于穿过了桃花仑路，如同脱困成功的飞鸟，钟书波熟驾快超，闪越西流湾大桥直赴杨林坳……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钟简单，男，汉族，1972年出生于湖南益阳提点山下，一个写得不好，正在努力写好，终身追求更好的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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