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散文｜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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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花开，芬芳了我的童年。一段记忆，与蔷薇相关，相连外婆的温暖，不曾泯灭。文/罗莲香我院子的花草，似乎不分季节，总是轮番缤纷着，如轮似球若卷发，摇曳生姿……小时候，我用小手拉着外婆的大手去看她亲植的花开得有多美，此时的外婆最陶醉。　　　　01
　　 上小学一年级时，在一个暮春的放晚学后跟同学英在田埂上随意溜达，走着走着就到了同学云家门口朝南的一处动人的所在，那里盛开着比我家小院更美的花。她家有个漂亮的小院，院里栽种着各种花树，四季花开似锦，我常有走进她家花树旁尽情赏花的冲动，但又不敢去，因她家中养了一条大黑狗，凶猛异常，平时我们上学从她家屋后的马路经过时，都小心翼翼地快速走开，唯恐惊动了那只厉害的狗。有几次狗闻声而动，突然冲到马路上，离我已近在咫尺，我吓得腿直发抖，魂飞魄散，紧急时刻，云妈妈追来厉声怒斥，将狗唤回，才让我免遭袭击。　　 云的小院南边紧靠着一方水塘，水塘边有一条水沟，依着水沟处长着一丛蔷薇，每到四月芳菲正浓时，那丛蔷薇叶片挨挨挤挤层层叠叠迸发生机，满身翠绿油亮，枝上小刺密布，朵朵花苞含秀蕴芳，一簇簇抱团而开，粉色的花瓣柔软似绸，又泛着锦的华丽；花蕊淡黄，扑闪着阳光的暖意和温情，恰如一群活泼可爱的小女孩聚拢来参加一场春的盛宴。此时风也柔柔拂动枝叶，惹得多情的蝴蝶扇动着薄翅在斑驳的光影中穿梭忙碌，生成了一幅动态强烈美感十足的画卷！我和英看得犯傻发痴，但我们都不敢冒险到云的家中去请求折几枝蔷薇带回，那狗让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栗。　　 于是，我站在沟边，让英拉住我的左手，我身体向前倾斜，伸直右臂，用右手摘蔷薇，一朵、两朵……实在太美，我根本停不下来啊，英急得直叫唤：“够了，我们走吧！”我哪听得进，继续攀摘，无意中我的身体倾斜角度在增大，英拉不动我了，一个无法控制的晃动我毫无悬念地栽进了沟里。当时沟里水少泥多，瞬间，头上、嘴里、手上、衣服上处处沾满了灰褐色的污泥，我忍住摔的疼痛，英用力将我拉起。后来英打趣说我当时狼狈状活脱脱小泥鳅一枚。我右手的蔷薇仍牢牢地扣在手中，有几粒小刺已嵌入皮肤，英急忙帮我拔出，我顾不得管身上的脏泥，迅速在塘边将蔷薇花上的泥清洗掉，英拉着我陪我回去。　　 我一到家，那副泥猴模样吓坏了外婆，忙问我和英怎么回事？我俩简要讲述了因摘花跌进泥沟的过程，外婆谢谢英将我送回，又将我的“战利品”蔷薇花插入瓶中，接着赶忙烧水让我洗澡，换掉一身脏衣服，还将我全身上下检查个遍，看哪儿受伤了没有。好在那沟不深，我摔下时英还拽着我，所以不曾受伤，只是手上有些蔷薇刺的划痕，无碍，但外婆有点自责了，她说：“哎，都怪我，栽了好几种花，偏偏没栽蔷薇，否则哪用得着去别处摘花遭罪啊！”　　 现在想想，当初外婆对我是宠溺至深的，明明是我不小心摔倒，她却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她不允许我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02
　　 第二天，外婆到云家里去，请她奶奶帮助压枝。到了秋天，外婆将长了根的枝条小心翼翼地移到自家小院，外公用塘泥混合着沙土妥妥地栽培于紧靠东边院墙处，再施以有机肥，精心管理，第二年枝条已向周围扩展，旁逸斜出，但只开了少量的花。外公又用竹条搭了架子，第三年枝繁叶茂，绿意膨胀，枝蔓攀爬于架子上，又欢呼雀跃地登上院墙，向全世界炫耀她的存在，粉色的花苞点缀在绿叶间，仿若点点繁星闪耀于茫茫绿涛之上，美得令人窒息。　　 我轻轻地走近，抚摸着刚打出不久的花苞，柔柔的软软的，像婴儿的小脸。鼻翼贴近嗅一嗅，已是暗香浮动。接下来的日子里，花朵次第开放，那么多的花似不染纤尘的精灵欢笑着，阳光也爱抚地拥着花儿，踏着春的节奏，与她们共舞，空气中弥漫着淡雅清芬的气息，有诗云：“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日子涌动着诗意。　　 那时没有相机，更没有手机，我让外婆站在蔷薇花前，我拿来草稿本，用铅笔对着外婆和花儿画了起来，彼时斜阳如梦，慵懒地洒落着柔柔的余晖，外婆浅笑嫣然，与蔷薇相得益彰，妩媚了时光。我想把这最美的时刻画下来，留住美好，可我哪画得好呢，那笨拙的笔啊，画的外婆跟《三毛流浪记》中的三毛似的，让人忍俊不禁；画的花儿也黯然失色，完全是信手涂鸦啊。外婆看了大笑，笑得蔷薇花瓣飘落一地，接着用额头顶着我的额头说：“只要是香儿画的，就是把外婆画成狼外婆，我都喜欢。”说完，把我那幅糟糕透顶的画宝贝似的收了起来。　　 外婆知道我喜欢蔷薇花，她会在花丛中挑选最大最美的连枝剪下来一束，再找来花瓶装些水，插在花瓶中，放置在我房间的小桌子上。外婆很有审美力，她插的花高低错落，美感浓郁，动人心扉，她插完花自我欣赏一番后，笑盈盈地说：“香儿，门里门外都有你喜欢的蔷薇花，这下满意了吧？”这时，我会给外婆一个大大的拥抱，开心地说：“是啊，有外婆真好！”外婆用手轻点一下我的鼻子，说：“忙你的学习哈，我得做会家务。”于是，沐浴着花香，我读书、写作业，甭提多美啦，本来枯燥乏味的学习在香气缭绕中，演绎成诗情画意的享受。　　 外婆还会利用蔷薇制作花茶，她会在朗朗的晴天，选择一朵朵开得繁盛硕大的花儿采摘下来，在一张又大又圆的簸箕上摊开，放在阳光下充分晒干，再收起放在通风干燥处。酷暑难耐之际，外婆用她制作的花茶冲泡给我喝，几朵蔷薇在水中舒展开花瓣，上下浮沉中，艳丽如初，清香四溢，我在杯中又看到了幽绿粉红铺满墙的情景。呷一口，淡雅甘醇的滋味在唇齿间流淌，顿时心花怒放、神清气爽，驱散了酷暑炎炎的不适。随后，我会给外婆、外公、爸爸、妈妈每人泡一杯花茶，他们边喝边夸外婆花茶做得好，同时用欣慰的眼神看着我，夸我乖巧懂事。　　 那时有亲戚邻居来玩，外婆也会送点花茶给他们带回去，还常留客人吃饭，拿出家中最好的菜做好招待来人。外婆善良大方，人缘好，家里有什么需要帮衬的，特别是农村大忙抢收时，人手不够，只要说声，立刻有人回应鼎力相助，让粒粒粮食妥善归仓。　　 如何在寡淡日子里让生活萦绕芬芳，外婆善于挖掘美好，哪怕杯水碗粥里也沸腾着诗意与温馨。给生活加点糖，就能品出甘甜，何况蔷薇是一种色香味俱全的“糖”啊，外婆就地取材，让蔷薇的美感透过眼帘渗透到心里。另外如何与人相处保持和谐？外婆用纯朴和厚道为我上了生动的一课。　　 　　03
　　 那棵蔷薇连续绽放六年最丰美的花期后，花朵渐小，外婆重新压枝繁殖准备移栽，外公将原来的蔷薇挖掉，植上新株，之后又焕发满墙新绿，怒放朵朵嫣红。植物的轮回让我再次拥抱美好。在困窘清苦的年月里，外婆外公总是于忙碌辛苦之余保持一份闲情逸致，为我营造满眼绚烂缤纷，提亮生活底色，他们以乐观向美的心态伴我度过有情致溢满快乐的童年。　　 周而复始地循环移栽，使得小院东墙始终摇曳着最动人的风景。多年后，外婆外公相继去了另一个世界，我于悲怆之余，发现那院墙的生动可承载我的回忆，让我不能释怀的心境渐渐平复了些。妈妈也记得每隔六年需压枝移栽，为了我，也为了纪念外公外婆。“不向东山久，蔷薇几度花”，我现在每逢蔷薇花开正盛时回老家，都会痴痴地望着那架蔷薇，花开灼灼，朵朵相连，力透时光的薄凉，用袅袅的情韵托起光阴的菩提。　　 我走近，抚摸着那堵墙，墙上已有沧桑的裂痕，裂痕处斑斑青苔铺就，还有不屈的小草在夹缝中求生存。我走到那朵开得最旺最美的蔷薇花前，久久地凝视，这朵蔷薇多像外婆亲切的笑脸啊。我又想起了幼时的我为外婆画画的情景，欢笑声犹在耳畔，如今再睹花开却润湿了双眼，我徘徊在记忆的岸边，想拾起从前。那么疼我爱我的外婆啊，时光无情地带走了她，我在蔷薇花的香息里找寻与外婆相依的温暖。外婆走了，她用爱美审美的情调熏陶了我，让我在平常朴素的生活中能时时发现美，握住美，并把美刻在心上，一如把外婆深藏在内心最柔软处，无需刻意，一直觉得外婆还在，她已融入我的灵魂。作者简介
作者，罗莲香，流连山水，喜欢将一瓣心香安放于文字间。与花草对语，纵享清欢。有多篇文字散见于江山文学网、新长城文学网。现为浪花诗语社团散文主编，微信推广部长，社团评论员编者按
本作品是一篇用深情浇灌的亲情篇章。作者暗线串珠，以“蔷薇”为线索，串起外公外婆对“我”那份浓浓的关爱，以及“我”对外公外婆那份深深的怀念之情！每当四月芳菲正浓时，同学云家小院的蔷薇生成一幅动态强烈美感十足的画卷！“我”和同学英看得犯傻发痴。因为云家有一条凶猛异常的大黑狗，“我”每当经过，都要小心翼翼，不敢冒险去云家折几枝。同学英拉着“我”的左手，“我”身子向前倾斜，伸出右手摘花，因为“太贪”，栽进了沟里，摔成活脱脱泥猴模样，可外婆没有责怪“我”，反而怪自己没栽蔷薇。第二天，外公外婆将蔷薇栽到了自家墙院内，他们精心管理，枝繁叶茂，花朵次第开放，如精灵欢笑，让日子涌动诗意。那时没有相机和手机，“我”让外婆站在蔷薇花前，“我”对着外婆和花画起来，“我”把外婆画成“三毛”似的，可外婆把画宝贝似的收了起来。一幅“母慈子孝”，祖孙之乐的画面跃然眼前。外婆用蔷薇做插花，放“我”房间，还制作花茶，冲泡给“我”喝，我学着外婆样，冲给外公外婆、爸爸妈妈喝。看来，外婆的“以身作则”无形中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亲戚邻居来玩，外婆也会送点给他们，自家有需帮衬的，只要支一声，立刻有人鼎力相助……字句中体现了邻里之间和睦相处，一幅和美画面流泻纸端。蔷薇连续花开六年后，外公外婆重新压枝，植上新株，植物轮回，让我重新拥抱美好。多年后，外公外婆相继离去，妈妈不忘六年来一次压枝移栽。深刻体现了美的传承与延续！全文语言生动优美，亲切自然，展现出一幅幅明媚清新的画面。作者以真诚的文笔，以一颗真挚的心，用细腻的笔法述说了真实生活中最温暖的情感。令人读后不仅久久沉浸于美的享受中，还无不为那份真挚而浓烈的感情动容。力荐品读，问候作者祝安！【浪花诗语编辑：李湘莉】【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2008200004】江山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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