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武陵春》 风住尘香花已尽 武陵春 李清照风住尘香花已尽赏析

网友提问:

怎样赏析李清照的宋词《武陵春·风住尘香花已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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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写作《武陵春·风住尘香花已尽》之时,她已经是一个五十一岁的丧夫、无子的老妪了。自然,词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可见李清照确实满怀愁绪,痛彻心扉。然而,仅仅以怨词的角度欣赏李清照的《武陵春》是不够的。李清照毕竟满腹诗书,富有生活情趣,作为贵族妇女的她审美趣味不可谓不高,见识亦不可谓短。她虽命途多舛,时时忧愁,然而终究是不肯轻易舍弃生活的。结合李清照一生经历和其他词作,我们才能更好地欣赏李清照的《武陵春》。

一、知人论世

赏析李清照之《武陵春》之前,让我们以传统”知人论世”的笔调,一窥这位古今第一女词人的一生:

靖康之变(被称为李清照一生的分界线)

李清照的父亲李格非是礼部员外郎,其母王氏亦通文墨。云英未嫁之时,清照《点绛唇·蹴罢秋千》里”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写尽自己少女之时的娇憨模样。18岁她嫁给赵明诚,明诚父亲赵挺之是吏部侍郎。

李清照与赵明诚志趣相投、门当户对,然而,以”美满”评价她的婚姻并不全面。在北宋末年,新、旧党争斗不休—我们熟悉的苏轼便是因新旧党之争而多次被贬。李格非与苏轼一样,属于旧党,而赵明诚之父赵挺之属于新党。两人既不属同一阵营,为何儿女喜结连理,是情意战胜利益,还是其他原因,我们如今已经很难做出全面的判断、很难还原事情的原委。但不可否认的是,两党之间出现正面冲突之时,恐怕李格非和赵挺之也无法全身而退,赵明诚与李清照的相处,恐怕也不能不受影响。再者,赵明诚与李清照结婚数年,直至赵明诚病逝,二人并未生儿育女,赵明诚曾有意纳妾(李清照《凤凰台上忆吹箫·香冷金猊》有”休休,这回去也”暗喻赵明诚心有所属)。是赵明诚不育,还是李清照不孕,我们很难判断。然而,从无儿无女的尴尬、意欲纳妾的变心里可以判定,清照婚姻未必美满,因此,李清照在婚姻期间,便常有愁绪,而南渡之后赵明诚病逝、与张汝州再婚而又离异,李清照的愁绪就更为沉重而复杂了–《武陵春·风住尘香花已尽》便写于此时。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对于李清照而言亦是如此。然而,清照嗜酒,少女时期便”浓睡不消残酒”(《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爱游玩,未嫁之时”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即使诗人常常”借酒浇愁愁更愁”,即使李清照也有伤春悲秋意难平的可能,我料想有生活情趣、有爱好的她总是比那些困于一室之内的怨妇要强得多。事实上,清照常常试图从游玩中排遣愁绪,即使这种排遣不见得有多大效果–《武陵春·风住尘香花已尽》便是如此。

·二、文本解读

武陵春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1、词牌解读

“武陵春”词牌的选择,李清照可谓用心良苦,这一词牌已经暗含往事不可追,物是人非的基调。”武陵春”源于歌颂桃花源之地,陶渊明《桃花源记》–“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便是词牌所咏之事的源头。因此,”武陵春”这一词牌实则暗含桃花源永远消失、不可寻找的典故–武陵人离开桃花源之后,带人寻访桃花源却无法寻得;其他好事者也无法寻得,桃花源永远地消失了–“南阳刘子敬,高尚士也,闻之,欣然规往,未果,寻病终。后终无问津者”。与”武陵春”相照应,李清照曾有词”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凤凰台上忆吹箫》),”武陵人”便是暗喻赵明诚。对于李清照而言,”武陵春”这一词牌名含义丰富而贴切。

(二)词句精析

1、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

赏析诗词时,我们应该关注诗词中的意象,它常常能给予我们不少信息。譬如,诗词中言花落,常常是暮春时节,如”无可奈何花落去”(晏殊《浣溪沙·一曲新词酒一杯》)便是暮春景色。因此,”风住尘香花已尽”一句,此”风”吹尽落花,是暮春时节之风。肆虐的暮春之风令花落尽,尘染花香,暮春凋零之景暗示词人伤春、惜春之感。这伤春惜春里,词人也为自身伤神。写作此词之时,李清照已经是五十一岁的年纪了,她能从易逝的暮春、凋零的落花中看到自己年华不再的影子。因此,”风住尘香花已尽”一句,表面上写景,但这景却已经引起了李清照浓浓的哀愁。以诗经六义论之,是景物起兴之法;亦是融情于景。正因如此,”日晚倦梳头”一句,也不是简单的”倦”。李清照明显意识到,对于风华不再的自己而言,再多的脂粉也无法掩盖脸上的皱纹,再细心的梳头也无法挽回昔日青丝。李清照对梳头的积极性不高,这一现象在她后期作品中并非孤例,譬如早于《武陵春》写成的《凤凰台上忆吹箫》便有”起来慵自梳头”之句。所以,”日晚倦梳头”,这一句人物动作描写,反映的,是李清照暮年常有的年老色衰、不喜梳妆的感受。这也是古今中外,所有女子对美人迟暮、容颜不再、年华易逝的共通之处。

2、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欲说还休的愁苦含蓄深沉,令人愁肠百结,正如辛弃疾”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韶华消逝,年老色衰,已经足以令女子丧气了,更令人心痛的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李清照写作此词时,赵明诚已然去世,而她与张汝州的相遇也只是一场遇人不淑的徒劳无功。”物是人非事事休”,这物是人非里,有南渡之后的家园巨变之感,更有自身漂泊的悲哀。”欲语泪先流”,这动荡的遭遇,李清照已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泪先流”表明,李清照在暮春花落、物是人非的触动之中,半生漂泊无依的悲痛终于倾洒而出。此歇拍二句,直抒悲痛之感,而未言悲痛之因。

3、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

李清照词中令人称道的一点便是融合口语却不俚俗,这两句的家常之语颇清新流畅,仿佛轻松语调。上阕的情感是哀愁、悲痛的,下阕起句”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则是情感转换。李清照用”闻说”两字,可见她还没有亲自观赏到双溪的春色,因此,”尚好”并非李清照作出的评价;”也拟”说明李清照还没付出行动,泛舟双溪还处于计划阶段。但有排遣悲愁的计划,至少说明李清照还有游心。她希望排解自身的愁苦,寄情山水便是她所作出的努力。自南渡、丧夫之后,愁苦便常常在她的词中流露,她知道自己独自一人困于一室之内是无法挨过这昏昏白日、漫漫长夜的–“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独守窗边,自己一个人怎么能挨到天黑呢!”也拟泛轻舟”便是李清照为消愁而计划的活动。然而,泛舟消愁,真的可行吗?

4、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一句,是李清照的名句之一。将不可见的愁绪化为具体可感的事物,化虚为实,是高明手法。与李煜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同样是化虚为实,李煜之愁如春水,绵绵不绝,是写愁之长,是心愁的时间很长;而李清照之愁,却是”载不动”的,这是愁之重量。可见,李清照想强调的是这愁令她心情沉重。李清照的愁不像李煜那样”长”,因为李煜是亡国之君,他是不愿意也不应当排遣国仇家恨的;而李清照,作为一个有见识、有才情的女子,积极排遣沉重愁绪,可见她仍然对生活抱有希望,并非一个只会怨天尤人的怨妇。李清照善于写不可捉摸的”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同样显示出她高超的水平。

虽有”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的自我排遣,然而,李清照逃不过”借酒消愁愁更愁”,伤春悲时意难平。李清照意识到,泛舟双溪是无法消解愁情的。因此,下阕两句在短暂的强自排遣、勉强自我宽慰之后,情绪再次跌落谷底。纵观全词,李清照的《武陵春》,在情感的表达上,以区区小令的篇幅,写一抑一扬再落的跌宕起伏,实在是大家手法。(作者:棉上之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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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春·风住尘香花已尽》是李清照避难浙江金华时所写,此时金兵进犯,国破家亡,丈夫赵明诚病故,家藏文物丧失殆尽,历尽人生风雨的李清照内心无比悲痛,词中表达的就是这种物是人非的悲痛心情。

武陵春

李清照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zéměng)舟,载不动,许多愁。

风住尘香花已尽,风停了,但百花已被风雨摧残,零落成泥,泥土中还有花的余香。开篇一句,就展现了李清照练词练句的非凡功力,七字为我们一个凄美的意境,也象征着李清照经历人生风雨后的疲惫与凄苦。

正因为风雨凄苦,不得出门,所以词人李清照才会日晚倦梳头。日头高了,才起来梳头,一个倦字,点出词人疲惫的心情。

此时,词人看到的却是物是人非事事休,经历了战火,曾经与丈夫赵明诚一起收集的文物已经丧失大半,而丈夫赵明诚也已病故,身边只剩一些仅存的文物,以及与丈夫一起合著的《金石录》。

此情此景,想诉一下苦,却没在了那个听她诉苦的人了,只有眼泪不住的流。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可谓千古伤心语。

可是生活还得继续,于是词人李清照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虽然经历了一场风雨,但是听说双溪那边的春光尚好,也许可以去那里散散心。

可是又溪那舴艋小船,恐怕载不动我内心的愁绪。

词人又一个巧妙的比喻,再次深化自己内心的愁绪。这个比喻巧妙在,完全没有一丝刻意的成分,因为前面提到拟泛轻舟,然而自然过渡到轻舟载不动内心的愁绪,自然入妙,将内心的愁绪形象化。

此词无论是练字练句,还是艺术手法,都是精妙绝伦,词中的悲痛情感,更是感人至深。

近代靳极苍《唐宋词百首详解》评此词:全词婉转哀啼,令人读来如见其人,如闻其声。本非悼亡,而实悼亡,妇人悼亡,此当为千古绝唱。

答者:谢小楼

其他网友回答

这首词其实有名字,叫《武陵春·春晚》。

首先你想读懂一首词,肯定要先了解它的写作背景。

当时的李清照流落异乡,失去了自己的眷侣,国家动荡,与丈夫花费半生收藏的文物也所剩无几。

第一次看到是在初中的课本上,一遍遍的读着毫无来由的就吧嗒吧嗒掉下眼泪来。后来全班一齐朗读时我也有些哽咽,现在说来有些可笑,但当时好像真的切身感受到了一丝那样的心情。可能自古少年多愁善感吧。

现在长大了些再回头来看这首词,心里多了几分无奈,却也多了几分释怀。

也想起顾贞观《金缕曲》一句:

薄命长辞知己别,问人生,到此凄凉否?千万恨,为君剖。

「时间的逝去」与「生离死别」,是词里想要说的吧。

想来世间最悲凉最绝望的,莫过于此二者。时间逝去再无法重来,生离死别再无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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