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文学】王有仁/心灵上的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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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上的祭奠
我出生的东昌峪村子，七十年前，是属于晋绥边区的，由朔县四区管辖(在解放后，又划归平鲁县)。村子座北向南，看上去还算规整，分为庙梁场、二道埂塄、梁顶上、小堡子、上伙房……不管是哪一片，打开窗子，或站在院里，那对面的情景，一览无余，怀前，是一条大沟，对面是南洼山下的慢坡田地，叫对坝子。
小时候，我和同伴们一道拔草、剜菜，在走近大沟的田地畔下，有一座坟，其实，早也看到了。这坟，不是太大的，长满青草、苜蓿草，也有开的打碗碗花、布格英花。
我回到家里，问父亲母亲，是谁过世了，咋埋到那里？一个对坝子，有三百多亩田地，村人一抬头，便能看见。我是知道，村子人的坟，都远离对坝子，大都在东西村子的两侧，老辈人说了，出门看不到坟，是求个村子的吉利。
父亲听了，几经摇头，而后，严肃地说，你太小了，是不懂得，不能这样说。
1942年，是夏季的一天，几位八路军战士把一位牺牲的战士抬到了村子。村里人商议，把牺牲的战士埋到对坝子，且离大沟近一些的田地里……
在距东昌峪村子东北20里，一个叫南台梁的山上，有日本鬼子修筑的据点。一定是八路军同日本鬼子在战斗中，这个战士牺牲的。
日本鬼子不断对周边村子扫荡，窗子、门，还有别的，像粮食、鸡……不是被放火烧了，便是被抢去了……
经父亲一说，我对那一座坟有了新的认识，再说，我正上小学，语文课本里有八路军战士同日本鬼子英勇作战的故事。
对坝子有我家三亩自留地，有时种谷子，有时种黍子，有时种黑豆，有时种山药……这年，种的是莜麦，长势挺旺盛的。
一次，我同母亲锄莜麦回时，又经过那座小坟。我停下来，一再凝视，问，这座坟太小了，咋不弄得大一点？母亲叹息一声，说，那一会儿，村子里没有棺材，挖了一个坑，是铺了莜麦秸秆……几个战士给他把打出的肠子洗净，送进肚里，又洗了脸面。在给他洗时，一位战士泪流满面，口里一直念叨，大概是他的老乡，一道出来了，他先走了……唉，他才20出头。至今，怕是父母还不晓得他是活是死。俗话说了，儿女束心，父母一直盼着他啊。我说，他也有姓名，是不愁找到他是哪里的。这样，父母也会明白的。母亲说，那几个战士也没说，埋后，他们忙着走了。开始，以为是寄埋的，过个年载数月，一定会重新找上棺材，再次埋的。眼下，过了这多年，看来，他是只得呆在这里了。
抬头，我望着三亩自留地想，在秋打后，该给他在坟上铺一层莜麦秸秆。
过了几天，那个坟前，不知是谁，用三块不大的板石，搭成一个门，并给摆上了莜面饸饹、小米稠粥、油炸黄糕、家做豆腐，还有一个烧山药、一支燃过半截的香烟……
父亲曾是宋时轮部队步二营战士，对日本鬼子作战负伤，复员回到了村子。
东山上点灯哎，那个西山上明，
咋也比不上门前，让咱心窝里一轮轮太阳升。
倒下的战友嗨，田地畔下扎了根，
几回回梦里，咱们又上阵……
一座小坟，成了人们心灵上的祭奠！
靳春，本名王有仁。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开始发表作品，已出版长篇小说《水灯》（读者出版集团少儿出版社出版，由甘肃省委宣传部推介，参加中央宣传部第十二届“五个一工程”评奖活动，是庆祝建党九十周年、纪念辛亥革命100周年、是迎接党的十八大重点图书之一，甘肃省评出的庆祝十八大胜利召开17本优秀图书之一，中央宣传部和国家新闻出版总署联合评为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0周年215种优秀图书之一，《身世》（百花文艺出版社），《塞上风》（诗集作家出版社），还有诗歌、小说、散文、评论等300余篇，发表于《小说选刊》《小说月报原创版》《中国作家》《山西文学》《中国煤炭报》《中国女性》《火花》《文论报》《北岳》《云冈》《城市文学》《辽河》《朔风》等刊物上。作者为山西省朔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散文诗研究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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