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散文|留得残荷听雪声

残荷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雨雪霜冻,对它已经构不成威胁。这时候的残荷,生也是它,死也是它,活的纯粹是自己,随性随心,外界的一切纷扰,与它无干。
——西鋂铃铂
留得残荷听雪声
薄冬,水瘦,风凉。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枯荷残窘,站立水中。此时此刻,让人禁不住叹息:开得太急,败得也快!  你看那草地,青青翠翠的样子,跟着时光幽幽走,夏天那样,暮秋初冬还是那样。哪里像荷花,那么急切地袒露心扉,生怕不被别人注意到自己。  沿着诺大的湿地悻悻地徜徉,中午人少,只见保洁工在路上扫着落叶。于僻静处,看大片苍茫湿地,芦苇茂盛,水域宽广,没敢往深处走,和保洁工保持着适度的视线距离,她给我作伴,我也给她作伴。  站在岸边,看残荷。荷叶如浮萍,飘在水面,一片两片七八片,风骤起,有残荷的地方便波澜不惊,没有残荷的地方水波潺潺,波纹一浪推着一浪。  有风的时候,水很辛苦,它要有眼力劲儿,配合风不停地翻滚。无风不起浪。但是,水面若有了残荷的庇护,水就没那么累,懒洋洋地,想翻一浪就翻,不想翻就装睡。管它呢,反正有荷叶给盖着。  时令,总是给大自然提了醒。树上的叶子,该黄的黄,该落的落。而荷花,那夏天的骄傲哪里去了?一点鲜艳的影子都没留下。  你看它枯萎的样子,真让人可怜。麻秆顶着的荷叶,全部弯腰一百八十度,倒立垂着,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走到岸边,用手掐了一根荷叶,茎没一点水分,全部成了柴火,叶子放在掌心,一撮,粉碎,粉身碎骨的碎。  这还是那曾经碧绿的荷叶吗?这还是那曾经万众瞩目的荷塘吗?  今夏去大明湖看荷花,像扇子一样的大荷叶,青翠欲滴,绿得翠生生,翠得青葱葱。风一吹来,荷叶婆娑起舞,那盛大的场面,犹如演奏一场交响乐。  夏天,这里的荷花我也是专程来赏过的,虽不及大明湖的荷花多,气场足,但也场面不小,荷塘清幽,荷花盈盈,给游人带来了惬意的享受。  如今,败了呀。败了。  转念一想,生命就是一个轮回。今年败,明年再长嘛,反正只要有水,荷花还会重生。  这便是作为一株植物的好处了。  站在立冬的巷口,该下雪了,霜冻来临,对这样的残荷还会有多少威胁吗?  残荷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雨雪霜冻,对它已经构不成威胁。这时候的残荷,生也是它,死也是它,活的纯粹是自己,随性随心,外界的一切纷扰,与它无干。
忽然就羡慕起初冬的残荷。张扬地开过,极致地疯过,该谢幕的时候,即便随时可以粉身碎骨,但仍然保持站立的姿势。风也来吹,雨也来淋,该承受的一切苦难,该展现的生命风姿,都摆在了你面前,没有遮遮掩掩,无需矫情造作。  还有那些落在水中的叶子,把自己缩小成一个菜盘大小,浮在水面,像一把把小伞,保护着水面少受风寒。水里成群的小鱼自由自在,那伞,倒成了它们的安乐窝。  面对辽阔的水域,我展开联想,如果没有了残荷,水面干净倒是干净了,是不是缺少点什么?  这就像大千世界,不能光有男人,还得有女人,不能光有孩子,还得有老人。有容乃大。什么都有点,荤的素的,洋的土的,五味俱全,高低错落,千奇百怪,这才是世界。  当我采荷叶的时候,枯枝上的小刺,把手扎疼,于是,更加激起了我的斗志,遂把茎拦腰掐断,采了两枝枯叶回来。当我手里拿着两枝枯荷叶子把玩的时候,如水鸟般从芦苇荡里冒出的游人,手里提着渔网,不解地朝我看过来。  吓了我一跳,原来游人都藏着呢。  其实我也不解,刺像荆棘,都枯萎了,还不让人轻易碰触!  这便是个性了。  荷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之所以长成这般圣洁的模样,是因为茎也不好惹呢。  荷的根,深深扎在淤泥里,当荷还在淤泥里的时候,它能想到日后长成如此美丽圣洁的样子吗?在淤泥里,荷有没有过生不逢时的叹息和抱怨?当雨打荷叶的时候,它是把它当成了打击还是打击乐?  都说环境塑造人。荷的出身并不多么高贵。但这并不妨碍它长成高贵的模样。  就像人。有人说,三十岁前的相貌是父母给的,三十岁后的相貌是自己修的。  三十岁后,逐渐人老珠黄,逐渐白发苍苍,逐渐年老体衰,还会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吗?  时光可以老去,心却可以年轻。心态年轻,步履轻盈,昂首挺胸,这姿态不是活给别人看的,是活给自己的。  曾经有人说,活的都是让别人看的。活得不开心,就是因为太在意别人的目光。而别人的目光,难道就是正确的尺子吗?  那些真善美的尺子,我举双手赞成,并认真遵守。而如果你把我拉到你的低级狭隘、自私自利的道德尺子下,然后再用你的尺子毁坏我、搅扰我,这样的尺子,留着你自己慢慢享用吧。  岁月会沧桑了容颜,更改不了;风霜会落满心房,记得经常去打扫。  不要让那些牢骚和抱怨沾住本可以用来口吐莲花的嘴唇。当我有时候意识到自己内心已经被负能量占满的时候,我特别不喜欢那时的我自己,这不是我想要的样子。当我清醒地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的嘴角开始上扬,让它钩住太阳,心事放到阳光下晒,便有了太阳的味道。  尽管写文写诗愉悦着我的心灵,但总觉书读得太少,知识太匮乏,认识太浅薄,看看那些越高级越努力的人,自己有什么理由懈怠呢?  要记得,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过往生命的辜负。适度掌控生活的节奏,锅碗瓢盆,书卷笔墨,锻炼养生,晨钟暮鼓。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活得轻松,钱多钱少都有烦恼,地位高低都有苦恼。  你所以为的幸运,皆是别人努力了好久发出的光芒。  当我们去仰望别人的时候,没准还有人在仰望着我们。  当我们不得不为生存而打拼的时候,别忘了还有生活。  人与人之间,存在着层次的不同,境界的不同。  残荷,有刺,有风骨,我喜欢。  做人,也是如此,当有风骨。  没有风骨,如墙头草,左右摇摆,缺乏立场。有点个性,不人云亦云,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如此这般,若没有点积淀,恐怕也难以炼成。  时光不停歇,冬天的脚步,前脚跟后脚。我听见雪花已经在路上。  留得残荷听雪声。如果哪天下雪,请记得照顾一下生存生活都想兼顾的人,捡个双休日,下久一点,我一定冒雪前来,听听雪落的声音。如果恰好你也有兴趣,骑着马,来吧。
【编者按】时令已经进入立冬,万物开始萧索凋零,曾经青翠欲滴的荷叶也难逃干枯的命运。荷叶虽然枯萎了,但茎干上的刺还威风凛凛,甚是扎人。这说明了荷是有风骨的,花开的时候清冽高贵,枯萎的时候也是有自己的铮铮铁骨。由此及彼,我们人类自身也是,虽然年龄的增长,给我们的容颜刻上了风霜和沧桑,但只要我们心态积极向上,保持好心情,努力学习,不断提升和超越自我。那我们也是老的有风骨,也是报香枝上老。欣赏老师的好文,写景优美,哲理深刻。推荐阅读。【编辑:彩蝶飞舞】
西鋂铃铂
本名彭茜梅,中石油华北油田某党委办公室文员,江山文学网评论部长,华北油田作家协会会员,石家庄市诗词协会会员,河北省诗词协会会员。个人著作有诗集《旗袍扣》、散文集《鋂铃清音》以及合著诗集《十位女诗人眼中的神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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