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十一月的傍晚,我再次拥抱大海。

我的心一感知到自由的空气便开始燥热不安。期中周的一个午后,我从看过许多遍但却仍然不放心的书本中逃出,靠在寝室的椅子上,盯着天花板上吱呀转动的电风扇,转头说“去看海吗?”。
生在内陆,我在十八岁之前没有看见过大海。但我在应付式的文字中常常写到那些与天一线的海浪,幻想着我在温暖阳光下踩着湿软的沙子狂奔向它。清凉的海风是中二期的我内心自由与闲适的化身。
在一个很凑巧的时间,十七岁的我在深圳的海滩上跨入了十八岁,深夜中我走在背离人群的海滩边。海潮逐渐暴虐,刚刚踩下的脚印已不见踪影。沙滩因月光明暗相隔,我走在墨色的一侧不时回头看喧闹的人群扎堆在远处,远离我的视线。我坐在礁石滩上,安静地感受成年的第一天。
后来回望,当我已经开始被各种成人的要求限制的时候,我发现我希望那个处在自由夏天的我能和大海许下真挚的心愿,让它变成我心中的意象,让它答应成为我的栖息地。可我仔细回想也只能看见那时的我握着不被海风吹乱的幸福,庆祝着逃离中学的苦海。我眺望南天,心中藏着对成为成人的喜悦。
所以我又来了,一年后我坐着熟悉的广州地铁去到城市边角,那天阳光灿烂,洒在驶入地面的列车玻璃窗上。泛着七彩光芒的玻璃窗外是大片的绿色,没有秩序与规则的绿色。带着草帽的人背着背篓走进大棚,大棚里外连成一片,都是生机。
我问这是否还是广州,同行人肯定的点头。没有言语说出口的瞬间我都在仔细凝望着车窗外的景致。虽被称为破破烂烂的农田,但这不被压抑的自然却让我想起了在广东北边的云贵高原。我看倦了的家乡图景,却在成年后不久就被我深深眷恋。
(山坳里的城)
我们踩着夕阳来到了岛上,租借的双人自行车费力的将我送到海边。在呈现淡橘色的天空下我迎着海风第二次走近了大海。这一次我抱着心愿而来,却也在靠近它时被深深迷住。我深呼吸,将灼热的空气换成了海风。岭南十一月的傍晚,我在红色夕阳下拥抱大海。向天空伸出双手时闭上眼睛沉入内心,我随着我的内心默念“永远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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