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五十年的记忆/狄树强

大年初二下午三点多,我和妻才到萍姑家。姑父听到声响已经推开风门,一边在院子里石榴树下迎接我们,一边扭头冲着屋里嚷道:“四娃来了,在屋奏撒呢?”声落人到,七十多岁的姑姑依然健步如飞,笑着对我这个娘家侄伸出手来拉着我和妻一起往窑里走。
坐定,姑父姑姑一直把小方桌上摆的瓜子、花生、核桃、柿饼、酥糖等等好吃的往我们俩手里塞。就这样一边吃着好吃一边跟两位老人聊着天,说着七七八八的事情,这时我无意抬头看到了一张爷爷跟他绸布庄的伙计们照的一副照片。在他对面悬挂着一张崭新的几十年前的照片,我就问姑父,你们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以前好像没有见过呢?姑父随即给我讲了他们的故事。
我是三门峡修水库移民才来到恰(土话:咱)村的,父母在后地呀(也得意思)是地主成份,搬到恰村后感觉到条件差,吃不下苦,就想办法到虢(土语音:Jue)镇“应聘”菜农了,把我跟你奶两个人留在了恰村,住到豪斯沟口半崖(音:Nai)上这个小窑里,姐姐出外求学去了天津,家里状况可想而知。你姑的情况你呀知道是个“黑五类”,那时候我们是最下贱之人,谁家都不愿意跟恰受症,更不用说联姻了,只有我们这一类人才同病相怜走到了一起。
我跟你姑这一张照片,说起来是心疼又幸运。应该是1968年的春节吧,也就是这个时候,我们俩刚刚结婚,第一年过年出门(走亲戚),也是刚好遇到好事情,公社聘请我去老虎哇学校任教,所以心里非常高兴。我们从恰村顺着火车路边一步一步走到灵宝,剩下了一块多钱,出毕门天色渐晚,路过一家照相馆就想着结婚时候没有机会照相,现在呀有余钱,不盛(土话:最好的意思)就照一张。当时时尚就是绿军装绿军帽,我们呀赶了一次潮流,收拾好准备照相呀,摄影师觉得你姑头上少个什么,随手就把一顶女式军帽戴在她头上,如果你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发卡一样。

前年在家里收拾屋子哩,偶尔翻看旧书旧箱子,在箱子底下就找到了这么一张照片,拿起来端详半天,想着自从照完这个相片后,我跟你姑就再也没有合过影,现在都老了过去的记忆都定格在这么一个方寸之间。这个时候我就给狗娃(姑父的儿子,我的表哥,他的小名)打电话让他给我到县城翻新一张,这个原版我继续保存。
照片拿到县城之前,狗娃满心满眼的说没问题,我给你弄的美美里,漂漂亮亮的,再给你放大一张挂起来,看着美卓里。时间过去了半个多月还不见有回话,我就坐车去城里找他了。我们一起到照相馆后才得知,由于工作人员粗心大意,我的照片找不到了,弄丢了,一下子我头发涨、眼发黑,就觉得头重脚轻,我厉声问道,怎么回事?我这么珍贵卓东西交给你,你们就这么不负责任?这是我一辈子唯一的一张两个人的合影,怎么就弄没啦?狗娃见我生气了,一方面安慰我,一方面跟照相馆的人交涉。照相馆里一位师傅更是看不出事伙梁子(土话口语:没眼色)说到,老先生不要生气,我给你们老两口重新免费照一张,不碍事。听到这里我更生气了,现在我有多少钱能买回来我20多岁的容颜?我无价之宝的东西你们就这式给我失散(丢的意思)了
把我气得不轻,呀不理狗娃气呼呼的坐车回来了。
回到屋里,我一脸不高兴的喝着水,嘴里嘟囔着咋回事?怎么就丢了?边后悔边想,突然我猛然想起,我的照片一般都是一式两份,我留一份,另外一份会给远在他乡的姐姐,不知道她的照片是不是会留存下来。这时我呀顾不得心烦乏累,赶紧给姐姐打电话核实情况,电话打通了,我不让她放电话,让她即刻去找照片,几分钟后姐姐说道,你们的照片保存的很好。听到这里我一下子就放下心来,心里轻松了许多,然后我叮嘱她,不要邮寄不要托人,你亲自动手去把照片翻拍一张,我尽快安排时间过去拿,千万不敢再丢。
就这样才终于把这张照片翻新出来,历时半年多,真真的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姑父把照片的故事讲完了,仍乐呵呵招呼我们吃东西。看着照片上姑姑和姑父青春美好的容颜,新婚燕尔的幸福,我便明白姑父为什么如此重视这张照片了。二十岁的年龄是最美的年龄,五十年前的记忆弥足珍贵。能见证曾经年轻的,能记住当时幸福的,只有这定格时间的照片了。
作 者 简 介
狄树强,男,70后,河南省灵宝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行参菩提》签约作家,系列行走散文入选《2017年中国行走散文作家二十强》。喜爱文学,爱好旅游;五年的军旅生涯使我成熟起来,在部队期间广播小说《白鹿原》《最后一个匈奴》《穆斯林的葬礼》等等陪伴着我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时光,让我更加迷恋上了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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