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阳文艺网“下马渡”与“茶庵”溯源(散文）
安徽 / 吴子新
远古的牛首（屎）河自上游大别山东麓一路奔腾，一路咆哮，浊浪湍流，流经蛤蟆渡三叉河的地方便分成两条河，一条流向石头镇方向，另一条沿着施湾圩南岸向老虎颈流去，归宿于巢湖。流过了悠悠岁月，流过了历史时空，留下荒田旧事。“圩田好做，五月难过”，这句来自长安圩和施湾圩民众的民谚，说的是每年农历五月左右，梅雨连绵，上游的洪水不约而至，淹没河滩、往往冲破圩堤、冲毁房屋，更有甚者夺去人的生命。缺乏防汛经验的民众到了每年五月，总有一种不安和对洪水的恐惧。光绪《庐江县志》记载：“下马渡，治北四十三里，于湖稍圩、施湾圩和新齐圩之间三叉河，原名蛤蟆渡，南望石嘴头偕鸡鸣山。嘉庆初年，渡口南岸建有‘慈善流芳’牌坊，昭民效尤当地宫姓绅士40载义务摆渡和设立‘济民堂’善举”。清道光《合肥县志》在“囤土治水方略”章节记叙道：“城南百里圩口，凡三叉河皆囤土预溃。大德圩刘姓募资囤土28690立方，堆积刘家墩；星夜圩戴姓募资囤土37620立方，堆积戴家墩；新齐圩宫姓募资囤土43000立方，堆积宫家墩……”可见，当时新齐圩宫姓募资囤土成为当时之最。当初为什么要囤土，县志叙述很清楚，就是“预溃”，正如当今斗门、涵闸处准备堵口应急的“预备土”。沿着《合肥县志》记载的线索，笔者展开了“下马渡”与“茶庵”溯源——清道光《合肥南乡考》“社稷乡风”栏目记载：石嘴头南乡三拐塘有一宫姓大财主，人称宫善人，在新齐圩买田680担，在施湾圩买田320担，合计1000担。为了保住两个圩口的田地在每年汛期安然度汛，遂带头出资并募资囤土，用于堵口应急，预防洪水灾害。
多年来，宫善人一直慈善于民，积德于广施仁慈。囤土形成宫家墩以后，宫善人便离开三拐塘，在宫家墩上面盖房子，移居到宫家墩生活。看着三叉河三边往来行人过河困难，宫善人买得一条渡船，安排专人值守渡船口，三令五申：免费摆渡，不管什么人什么时间过河，一律不得收取过河钱。每年冬春，宫善人组织乡民挑圩堤，修筑斗门。同时，拿出专款奖励兴修水利的有功人员。每年春季，宫善人开仓放粮，济贫助困。对那些比较贫困和由天灾人祸造成的不幸家庭，宫善人更是关心备至，为其送衣被，送粮食。日常生活中，乞讨人员一到宫善人门前，家人们都按照宫善人的要求，让其到厨房饱餐一顿，然后再给些盘缠钱或衣服。乞讨人员一传十，十传百，每年端午节、中秋节、春节过大年，都纷纷云集于宫善人门前。有一年腊月，乞讨人员中老弱病残比较多，宫善人索性将家中5间偏堂屋腾出，设立“济民堂”，让乞讨人群在“济民堂”中大鱼大肉，有汤有菜，直到过完大年动员其离去。宫善人有一技祖传专治疔疖臃肿和老烂腿的医术，是当地有名草根郎中。凡害有疔疖臃肿或老烂腿者，经宫善人医治，几日后便见效。对于那些家中贫困或乞讨人员的医治，宫善人不仅不收分文，而且收治期间汆肉汤、炖鸡汤，给予滋补调养。宫善人是一个信佛之人，家中后堂设有神龛，供着大慈大悲观世音、文殊菩萨等佛像，自己和家人每日焚香祈祷，保佑自己家人和圩民平安。时间长了，后堂神龛也成为乞讨或流浪人群焚香拜佛活动之地，并免费提供香烛。宫善人40载慈善积德，事迹传至合肥县，传到庐州府。庐州府乍听犹疑，怀疑有人在添油加醋。随即安排曾经患过老烂腿、拖着后遗症的主簿（相当于办公厅主任）左达明前往微服私访，查证真相。
一个夏天上午，左主簿身衣破烂，拄着树棍，拖着后遗症一瘸一拐的老烂腿，手拿讨饭碗来到宫善人门前。宫善人听得家人秉报后，亲自将左主簿扶进医室，动手诊治左主簿的老烂腿后遗症，并安排家人为左主簿换衣洗澡。一再叮嘱家人，为左主簿中蒸肉汤、晚炖鸡汤或鱼汤，给左主簿提供慈补。天天如此，日日依旧，左主簿的老烂腿后遗症即将被医好。一日晚餐，宫善人看着左主簿正在喝炖好的鸡汤，问道：“今天的汤味道如何”？左主簿边喝边答道：“鸡汤确是好喝，可今天的鸡汤有点涩味。”宫善人笑着解释：“近日河道山洪直泻，河水浑浊，塘里的水也浑浊。平时用明矾澄水，矾量少；昨日水太浑，矾量需加大，因而所有家用水涩味较重！”一个月之后，左主簿的老烂腿后遗症完全痊愈。在一个雨后风静的月夜，左主簿在宫善人院中的桂花树下，面对庐州府，赞叹：“宫善人确为慈善之人，心静如云；他的身行，带出了当地民众和谐的好乡风啊！……我要回家了。”这时，宫善人来到左主簿身边，听到了左主簿“我要回家了”一句，说：“我送你回家吧！”左主簿反问：“真送我回家？好！”。左主簿看着宫善人很有诚意，点着头。于是心胸坦然，编出故事，说自己家住在庐州府合肥城，有房百间；家中年迈老母的后脖患肿块数日，压抑神经，致成抑郁癔症。恳请宫善人一同前往，为老母医治。宫善人信以为真。第二日，背上药箱，和左主簿一道，上了路，去往庐州府合肥城。
到达庐州府大门，宫善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这“老烂腿”不是说要医治年迈老母的后脖肿块吗？这会儿怎么到了庐州府？左主簿看出了宫善人的心思。说道：“已经到了庐州府了，你别想其他的了，就随我一道吧”。左主簿和门前侍卫打着招呼，把宫善人径直带到后院，进了老母房间。只见一位七旬老人肿起着脖子，坐在椅子上不能说话。左主簿向老人介绍道：“姑母大人，我给您请来最好的郎中了。”接着，宫善人为七旬老人清洗后脖。经过一番观察和诊询，宫善人提笔开了内服、外敷两剂药方。并嘱咐：药取回，亲自煎熬调制。原来，左主簿称之的“姑母大人”不是别人，正是庐州府府台的母亲。宫善人哪里知道，左主簿与庐州府府台是姑表兄弟。庐州府府台闻讯左主簿为母亲请来了专治郎中，赶到母亲房中，亲自接见了宫善人。并双手合掌，弓腰感激宫善人为母亲医治脖子顽疾。三日后，庐州府台之母的脖子开始排脓。四日后，脓排尽，肿消结缔。渐渐，老人说话有了精神，原先的抑郁癔症全部消失。庐州府上下皆大欢喜，盛赞宫善人妙手回春。医治好了母亲的顽疾，庐州府台安排左主簿多给些诊治酬劳，岂料，宫善人摇着手，婉言谢绝。说：“草民只是医治小技。你们不是早已付了买药钱？我是从来不收任何酬劳的。”……
时隔不久，皇上懿旨，在全国各州府县评选年度社稷优贤、公益慈善活动。宫善人40多年开设“济民堂”、义务摆渡、广做公益、积德与善的事迹，由庐江县上报到了庐州府，再由庐州府报到皇宫，呈报皇上批示。皇上看了宫善人事迹，很是感动。于是命笔疾书“慈善流芳 积善恒通”八个大字，差文部尚书专办，在庐州府合肥县蛤蟆渡南岸建“德善牌坊”一座。牌坊的四个青石柱子高一丈二尺，雕有蟠龙盘柱花纹。牌坊正梁一边镶有“积善恒通”，另一边镶有“慈善流芳”，美观庄重。自此，蛤蟆渡变成了“下马渡”，文官到此下轿，武官到此下马，瞻仰霭拜。
德善牌坊建成不久，为了方便当地乡民焚香拜佛，庐州府和庐江县佛事局发动信佛人员化缘，在牌坊不远处建成了一座庵堂。庵堂设有三间正殿，两排厢房。庵堂的门穿过牌坊，迎对下马渡渡口。庵堂外设有茶亭，尼姑们一年四季，免费向过渡行人提供茶水济渴。直至以后，人们称之此地为“茶庵”了。至于牌坊什么时间倒塌、茶庵什么时间消失，无从考证。
作家简介：
吴子新，网名:夏秋谷未黄，男，汉族，1953年9月出生，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摄影家协会会员，当过省报记者。1982年起先后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工人日报、农民日报、中国社会报、安徽日报、《恋爱婚姻家庭》、《家庭》等报刊杂志发表新闻、散文、诗歌等12200余篇（首），获过全国征文一等奖和多次名次奖，出版《乡村看台》、《古往今来看同大》、《乡韵自吟》等个人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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