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文化】李士平(绿宝杯入围作品选推)/西安曾经有条防洪渠

李士平作品欣赏
西安曾经有条防洪渠
李士平现在,有些老西安才会记得西安南二环曾经有一条河,它起始于东郊的等驾坡,一路西延,到西安的西郊,注入西三环路旁的皂河。河实际上是西安市解放初期挖的一条防洪渠,后来,渠里存了水,就变成了一条河。1962年,我上小学二年级,随父母迁居西安化工厂的向阳楼,楼后有一条河,它就是防洪渠的昆明路段。渠边堆着高高的土,它是挖河时堆下的,我们叫它土山。河虽然叫渠,但它还是很有气魄的。仅水面就八、九米宽,河堤的宽达到了十二,三米。它是我们儿时的欢乐地,我们在这里游泳、捉鱼、溜冰,宣泄着我们快乐的童年。但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我小学还没毕业,防洪渠就变成了污水渠。到80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污水渠彻底丧失了排洪功能,遇到暴雨,污水就溢出堤岸,灌进沿岸的商铺。本世纪初,政府疏通了河道,将它改造成了景观河,河堤栽了柳树,修了林荫道,但是,河底仍是黑水长流,因此林荫道虽美,也没人光顾。前几年,这条河被封闭改造成了暗河,暗河分了三层,底层排污水,二层走雨水管道,再一层铺设电线,现在空中的高压线和路灯线都入了地下。地面上修了空中公路,从西二环直通西三环。现在这里车水马龙,人流不息,儿时的防洪渠只存在记忆中了。后来,我将这段记忆写了文章,记录我们童年的快乐,也记述了防洪渠从一个清水河变为污水渠的过程,这个过程就是人类破坏自然的缩影,文章曾在我的发小中引起很大反响。现在将它做征文,可能有些牵强附会,我还是将它发出去了,以纪念我儿时的欢乐,也呼吁人们尊重自然,爱护环境,为环保事业尽份绵薄之力。(一)初识防洪渠初识防洪渠,它很安静,几乎没有人打扰它。河水流的很慢,水里长了水草,一根根细细的茎上,生着小拇指大的叶子,形似柳叶。叶子很多,几乎覆盖了水面。我们经常坐在岸边,看水草,想那一根根的水草,简直就是水里的森林。那时,我们还不知道水的森林里还有许多的水生物,那里还有一个不为我们所知的世界。河面上,蜻蜓很多,有绿豆色的,有红色和蓝色的,绿豆色蜻蜓最大,我们叫它绿豆蚂螂。还有火柴棒大的蜻蜓,学名叫豆娘。豆娘虽小,头却很大,颜色非常艳丽,总在水的边沿飞飞停停。河里青蛙也很多,白天,我们很少见到它们,傍晚,它们的鸣叫却乱成了一锅粥,整个河床上都是咯哇咯哇的声音,在月光里,还能看到它们鸣叫时,嘴两边鼓起的白泡。仲夏时,河水里会有一片片透明的黏液,黏液里有小米粒大的黑点,那是青蛙繁育的仔,再过些时,仔就变成了小蝌蚪,小蝌蚪一片片的,圆圆的身子,拖着个长长的尾巴,像水里的一片片乌云。夜空里有蝙蝠在飞,它们的飞翔实在敏捷,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真可以用往来翕忽形容。河岸上,有一溜高压电线,架在高高的电线杆上。夕阳西下时,在河边飞累了的紫燕,便落在电线上休息,排成长长的一串。我们最早在河边的玩耍就是捉蜻蜓。捉蜻蜓主要是捉绿豆蚂螂,先想法捉下一只,然后,用缝衣线将它绑了,线的另一头绑一根胳膊长的小棍。站在水边,有蜻蜓飞过来,我们就将小棍举过头顶转圈,嘴里嘘着口哨,飞翔的蜻蜓,便尾了我们的蜻蜓转。转过两圈,我们将带线的蜻蜓落在地上,尾随的蜻蜓也扑到地上,这会儿要一个箭步上去,用手轻轻的罩住它捉了。然后背过它们的双翅,夹在指头缝里,继续再捉。有时候蜻蜓却不理会我们,从我们身边向远处飞。我们就喊:“那边有鬼,这边有水。”一遍一遍的喊。后来,年纪大了些,想起来我们对蜻蜓喊水啊鬼的,便觉着可笑。想这鬼是人类杜撰出来的,蜻蜓怎知道鬼是个什么东西呢,它又怎会怕鬼不去那边呢。况且,它也是听不懂人话的。捉蜻蜓,实际上是恋蜻蜓,捉到的蜻蜓都是公的。公蜻蜓正是在忙忙的求偶中乱了心绪,被我们捉了。一次,我一下捉了四支蜻蜓。想蜻蜓是吃蚊子的,晚上睡觉时,将蜻蜓放在屋里,便不落蚊帐。想着蜻蜓会把蚊子吃光光的,哪成想,这一晚却被蚊子叮了十几个包包,原来,这一晚,蜻蜓根本就没有飞行。第二天,放学回来,一支蜻蜓已经死掉了,另三支也蔫蔫的了。赶忙拿了它们到河边放掉了。后来,学课文,知道了蜻蜓是益虫,就和小朋友们约定。捉了蜻蜓都要放掉。让它们在防洪渠上快乐的生活。一日,在河边玩时,发现河里有泥鳅。泥鳅,滑腻腻的,很不好捉。后来,我们掌握了泥鳅的活动规律。泥鳅白天在河水里四处游荡觅食。天黑后,就会钻进河边的小洞里,我们将手伸在水里,摸到凹进去的洞,往往会有泥鳅的。泥鳅晚上好像很笨拙,我们在洞里摸到它们,很容易就将它们抓了。泥鳅都不大,比手指头长一些。起初,抓泥鳅只是好玩。后来,抓老练了,每次就抓的多了。我们就想如何能将泥鳅做熟了打打牙祭。一天,吃了晚饭,家长们都在楼下乘凉,我和两个伙伴抓了十几条泥鳅。回到楼下,看到新民他爸他妈也在楼下,摇着扇子和人聊天,我们合计一番,决定去新民家油炸泥鳅。在他家,我们将泥鳅刨了肚子,清洗干净了,用油炸时,新民却变卦了。他说,用了油,他妈会打他的。是啊,那时食用油定量供给,每人每月才四两。做饭炒菜都省着用,抠掐一年,攒点油,过年时炸点油条麻叶的,那时,油确实金贵。不敢用油炸泥鳅了,但我们又实在不甘心。最后,我们决定用酱油煮,锅里到了酱油,又加了点水,泥鳅放进去,水开了,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小小的厨房里就溢满了香气。大家抢着吃,觉着味道美极了。现在,日子好了,吃鱼,吃肉是常事,可总觉着没有那次的酱油泥鳅好吃。后来,我们又吃过两次酱油泥鳅。是在谁家,却不记得了。
(二)钓鱼时捉了一只鳖终于,有人在防洪渠里发现了鱼,有人开始在这里钓鱼了。最初,钓鱼的人零零散散的,站在水边,闲闲散散的,收获却颇丰。钓上的有鲫鱼,小麻鱼,又叫白条。大的一巴掌长,小的手指长一些。时间不长,钓鱼的人趋之若鹜,河沿上就站满了人,星期天的早上,用人满为患形容河边的人多是一点也不夸张的。防洪渠没有了往日的安详宁静,一下子变的热闹了。看人家钓鱼眼馋,我们也想钓鱼,但是买不起鱼竿,就到土门的街道上,买几米鱼线,几个鱼钩。回来,在楼下围追一只大白公鸡,捉了它,在尾巴上拔几根羽毛,将羽毛根部粗壮的羽管,剪成大米粒长的短节,用缝衣针穿上五,六个在鱼线上,就做成了鱼浮子,也叫鱼漂。然后,绑上鱼钩,再将铅的牙膏皮剪了条状,挨鱼钩缠在鱼线上,接下来,就要解决鱼竿了。那时,楼下有打扫卫生的扫帚,为了不被扫地人发现,我们就将扫帚悄悄的拖到楼里的厕所里,抽上边的竹竿。后来,还是被扫地人知道了,便被他揪了耳朵要去找家长,却被楼上同学的家长劝解了。钓鱼,还要准备鱼饵。西边的单身楼下是一块空地,单身们图方便,总是将脏水,垃圾从窗口泼下来,养肥了楼下的空地。地里的蚯蚓又红又肥的,这就是钓鱼的最美的鱼饵。一切具备了,我们也成了一个小小的钓鱼人。我们的渔具简陋,经常被人笑话。可我们的战绩一点也不比他们的差。钓上了鱼,我们没有鱼兜,就岸边折一截长茎的草,将一条条的鱼从鳃穿出鱼嘴,穿成长长的一串。每次钓完鱼,我们就提着一串两串的鱼,骄傲的走过笑话我们人的旁边,胸脯挺得直直的。鱼拿回家,刮了鱼鳞,剖腹掏了内脏,父亲油锅里轻轻炸了,放在炉口边上炕干,吃进嘴里连鱼刺都焦酥焦酥的。有人说,河里还有老鳖,有人还拿尖插插到过老鳖,我们没亲眼见,所以也就将信将疑的。一天,我和小伙伴们又去钓鱼,钓了一阵子,小伙伴们都有了收获,可我的鱼浮子总是纹丝不动。正自焦躁时,鱼浮子沉到了水里,却不再浮出来,这可和平日里的鱼咬钩时,浮子的反应不一样。我连忙举竿,却未能将鱼钩提出水面,感觉鱼钩那头被什么东西拽着走。我静了静心,再慢慢的将鱼竿提起来,一个巴掌大的黑东西终于出了水面,黑东西刚提到岸边,却脱了钩,四只爪子划拉着向水里跑。我一脚踩住了它的背。它的长脖子从背里伸出来,天啊,我今天竟然逮到了一只老鳖。在伙伴的帮助下,用鱼线绑了鳖的后腿,提溜着回家。路上,有个人说三块钱买这只鳖,我说不卖。他又说给五块。我说给十块也不卖。那个人还死缠硬磨,我说:“真的不卖,我们也没吃过鳖,拿回去尝尝鲜。”回家,水池子里放了水,将鳖养了两天,说是让鳖吐吐肚里的脏水。杀鳖时,将鳖放在一个木墩上,我用一根筷子逗它,它咬住了筷子不松口,我将它的脖子拉的长长的,父亲一刀斩下了它的头。鳖没有多少肉,炖了一锅汤,喝了,也没觉着有多香,总觉着有点腥。(三)溜冰儿时的冬天比现在的冬天冷很多。节气交了九,防洪渠就开始结冰了,到了三九四九,冰就冻的杠杠的了。在高高的岸上,抛块砖下去,冰面上也就砸个白点。俗语说:三九四九冰上走,这时,学校也放了寒假,平常在楼下玩的卧驴不骑,单腿蹦的斗鸡,打沙包,已没了再玩的兴趣。那一河滑溜溜的冰,勾了我们的魂,成了我们寒假里的天堂。起初,我们先在冰上修出一条冰道,所谓冰道就是在一段冰上反复的溜滑,这段冰就光明如镜,它比其它冰面滑溜很多。那时的冬天,平时都要穿棉鞋的,为了溜冰,我们都穿了塑料底的布鞋,这种鞋叫板鞋。寒冬里,塑料底变得硬梆梆的。在冰上,哧溜一声,就滑出去很远。冰道修好了,我们在冰道五,六米外,站成一排,鱼贯的助跑,到冰道时侧了身子,两脚分开站稳,在冰道上滑行了出去。有两个大一点的孩子,他们还会单腿滑行。右脚踩在冰上,左脚向后翘起,弯了腰,两只胳膊平伸开去,像一只在空里滑翔的燕子。而我们的大多数,没有这个本领。有时也想尝试着做一下,却滑倒了,后边的伙伴刹不住脚,撞了上来,也摔倒了。再后边的伙伴可就是故意的往上撞,一个一个的去摔倒,一瞬间,河面上都是我们人仰马翻的身影。有的爬着,有的仰着,有的侧卧着,有的半跪着。有的压着别人,有的被别人压着。河面上空不时爆发出我们开心的笑声。冰道滑行,几天便腻了,就想着法儿变花样。我在家里找了几个木板条,用钉子将它们钉在一起,拴一根绳子,一人坐板上,一人拉了绳子在冰上跑,这就是我的冰车。伙伴们的冰车,简直是五花八门的,有的是家里的小板凳,平面扣在冰上,小屁股坐在凳子腿中间,有的更奇葩,竟然是一个废了的搪瓷脸盆,一个伙伴坐在盆里,一个在后边推着跑。冰上滑溜,冰车来往穿梭,撞车就在所难免了。后来,冰车排了队,大家顺一个方向滑。转一圈回来,坐车的人和拉车的换了班。冰车重新起航。一个大一点的伙伴,当了我们冰车的队长,他在一根树枝上绑了一个手帕,冰车每次出发前,他站在冰车一侧,举着手帕,宣布出发的命令。他说:“本次列车是开往北京天安门的,各位旅客请您坐好,列车就要出发了。”然后,他嘴里先咔嚓咔嚓几声,又呼哧呼哧的模仿火车的喷气,最后呜的一个拖长音,我们的冰车就出发了。另一个大一点的伙伴,总当不上队长,就有点妒忌。说:“总玩火车去北京,也没意思了,咱们玩冰上骑马打仗吧。”于是,我们的冰车又变成了战马。伙伴们要分成两拨,两个大伙伴就是两拨的队长。我们则由他俩挑选,当他们的兵。挑兵是要讲公平的,不能你说要谁就要谁。我们都站成一排,由两个队长挑选。两个队长更替的从我们面前走过,用手指头点着我们,嘴里念叨着:“挑兵挑将,鸡仔皇上,看谁是我的好兵好将。”将字落在谁身上,谁就是他的兵。选兵挑将完了,双方就开始布阵。两军拉开一段距离,双方队长做战斗部署。大意就是给自己的兵确定势均力敌的对手,让自己的兵和对方个头,体力相等的兵捉对厮杀。一个不参战的伙伴,做裁判,他站在两军中间,扬高了的手,从空里劈下,喊一声,开战。我们就发起了冲锋,瞬间两军就混战在了一起。混战时,拉车的和推车的是不能动手的,因为他们是战马。混战一场,最后由裁判判定输赢。输赢的标准是,哪方的骑兵被拉倒的多,那方就输了。一般都是三局两胜,有时候,输的一方不服,就再战两场,成了五局三胜。忽一日,听母亲说,明天六九了,就想起五九六九,河边看柳的谚语,就去河边的桥头看柳树。柳树的枝条柔弱的垂着,柳枝上满是斑斑驳驳米粒大的小包,不知里边包裹的是柳絮还是柳叶的胎胞。一阵风吹来,柳条便荡起来,风吹在脸上,已没有了深冬的寒意。离了柳树,沿河堤走,临岸的冰已经很薄了,透了黑色,面上还裂了缝,河中间的冰看上去还是老样子,但我明白,要再去上面溜冰得到明年冬天了。(四)鱼的灭顶之灾谚语:七九河开,八九燕来。天气果真一天天暖和了,防洪渠边的高压线上又常常歇了燕子。河里也有了青蛙的叫声,先几天还是零零散散的,没几天便此起彼伏,连成一片了。今年,我也有了新的鱼竿,新鱼竿是一根长长的笔直的竹竿,它是我一个农村同学从他们村的西红柿架上拔下来送我的。今年钓鱼,我也可以神气的将鱼钩远远的抛到河中间去了。那天,拿了新鱼竿,兴高采烈的去钓鱼,却看见有人在钓青蛙。钓青蛙的工具,也是鱼竿鱼线 ,却没有鱼钩。鱼线的顶端,绑了一个小拇指大的白色棉球。那人将棉球抛在水草面上,慢慢的往回收棉球。青蛙看到移动的棉球,以为是虫子,跳过来就咬住了棉球,那人手疾眼快,提起鱼竿,青蛙就被吊在了空中。那人左手拿着一个带木把的兜网,接了青蛙在兜里。青蛙感觉落了地,就松了棉球。那人又开始钓下一只青蛙。青蛙很多的,那人就像流水作业。抛竿,提竿,抛竿,提竿。一会儿就捉了很多。不几天,效仿捉青蛙的人多了起来,后来,青蛙的叫声不再热闹,不再此起彼伏,我们知道,河里的青蛙已经很少了。所幸,也没人钓青蛙了。我们想,慢慢的青蛙又会增多的。一个星期天的早上,我们正在河边钓鱼,突然来了几个人,他们每人手持一把长长的竹竿。竹竿头上绑着月牙形的镰刀。他们竟然开始割河里的水草。水草本是很脆弱的,不一时,就被他们割掉了一大片。然后,他们坐下来抽烟休息。我认得他们其中的一个,他是我一个同学的父亲。他们歇了一会,用一个长竹耙子,将割掉的水草搂上岸。看着他们,我们不得其意。便窃窃的私语,猜测他们割水草的目的,有人还说:“是要养猪了吗?”这天日暮时,这伙人又来了。他们不再拿镰刀竹耙了。而是每人拿了一个渔网。渔网的口是竹片子弯成的一个椭圆,圆大概一米的直径。他们都穿了连体的胶皮衣。每人背一个竹子的鱼篓。在水里并排的向前走。前边有人拿竹竿敲击水面,将鱼往下赶。每次,网提出水面,里边都有亮煌煌的鱼在跳。连着三个星期天,他们如法炮制,将这一段河道的水草全割光了。昔日,水草茵茵的河面,再无了绿色。我们都很难过。长了十几年的水下森林,被他们只用了三天,就毁坏的荡然无存了。后来,隔三差五的又来了撒网的人,他们站在水边,左手攥着渔网的绳头,右手将聚拢在一起的网抛向空里,网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圆,然后落下水去,他每次收网时,我们都默默的祈祷,不要有鱼落网。人对自然的索取,是残酷的,又是无止境的。终于有一天,河里的鱼遭了灭顶之灾。一天放学回家,一个小伙伴说,昨晚有人在河里用雷管炸鱼了。我不相信,他说是真的,是他们班一个同学的父亲做的。我将信将疑的,便去河边探一番究竟,这一看,我确信了。水面上零散的漂浮着死鱼,但是都很小,估计大点的都被人捞走了。河水也浑浊很多。想是被雷管炸起的河泥污染的。我们儿时防洪渠钓鱼的天真快乐就此彻底的结束了。我的笔直的,长长的新钓鱼竿也无了用武之地。(五)别了,防洪渠这年夏天,西安劳动公园开了游泳池。暑假的日子,我们三天两头的去公园游泳,公园离家很有一段距离,中午吃了饭,在泳池里扑腾两场,也就两个小时,回家路上,却总感觉饥肠辘辘的。半道上,有几棵枸桃树,夏日里,枸桃果子熟的正透,核桃大小,红的像熟透的草莓,每次走到这里,枸桃就像馋虫,勾了我们攀到树上,吃的嘴唇发黏,手指发黏。枸桃树不远,有一个小单位。叫什么名字,早忘记了,院里有一个水龙头,我们趁看门老汉打瞌睡,偷偷溜进去,洗手,漱口。再溜出来,老汉还在打盹。几个枸桃,虽不顶饥,却解了口渴和疲乏,顺着街边一溜梧桐树回家,听树上的知了唱歌。一天,去游泳,泳池在换水,便扫了兴,走到枸桃树下,低枝上已没了枸桃,高处的几根枝上,还有零散的几个,却是青色的。枸桃已过了季,今年夏天,是没得枸桃吃了。回来,相约了去河里捉蜻蜓。一河水,在炎炎的日光里泛着暗绿,几片白云在水里浮着。几只水鸟,在河对面的草地上鸣叫,声音清脆。一个伙伴扔了一块石头在水里,荡起一圈一圈的波纹,浮云散了,水鸟也惊飞了。水波消失殆尽时,水面又平如镜了,浮云又聚拢了,水鸟却没有再回来。几只蜻蜓在水面上飞,我们却没了捉它们的兴趣。一个伙伴说,咱们在这里游泳吧,这主意正合了大家的心思。泳裤刚才放回家了,这会儿懒得去取。大热的日头,河边又没人,我们东张西望着,就脱得赤条条的,蹦进了水里。下来的日子,我们几乎忘记了劳动公园的泳池,天天在这一方水里,宣泄着我们的快乐。有一个伙伴,叫马四面,大我一岁,他是个蔫性子,干什么都慢,我们一群学游泳,我们早能扑通扑通的在河上游几个来回了。可他还不怎么会游。终于有一天,马四面说,他也可以横渡这条河了。我们都说:“不信,不信。”马四面说:“不信,我给你们游过去。”他扑到水里,手脚划拉着,扑打起水花,可总觉着他没前进似得。好不容易到了对岸,他歇了一会,又游了回来,上了岸,脸色煞白,躺在草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打一个嗝,竟吐出几口水来。我们逗她:“马四面,你喝水了?”他说:“喝了。”我们又问:“喝了几口?”他说:“游过去,喝了五六口。,回来,喝了十几口吧。”我们都笑,说:“马四面啊马四面,你咋就这么笨呢。”马四面不回答。看他时,却在草地上睡着了。又一日,我们又脱得一丝不挂的在水里。却来了前楼的一个阿姨,坐在岸上,我们都吓的蹲在水里,喊他走。可她说:“小鸡巴孩,老娘啥没见过。我就不走。看你们今天别出来。”我们都认识这个阿姨。她有两个儿子,都比我们大。一个叫牢,一个叫笼,据说,这名字是一个算命的给算出来的。牢和笼,都爱打架,都挺厉害的,所以,我们也不敢骂他妈,怕牢和笼知道了,收拾我们。但她终是抵不过太阳的毒辣,坐了一会,起身离去了,我们慌慌的上岸,穿了裤子,方宽宽的躺在草地上休息。我们游泳的这一段,再往下走三四十米,西安造纸厂在那里修了一个排污管的出口。再下游,还有几个工厂也修了排污口。不分白天黑夜的排污水到防洪渠里。造纸厂的污水里,含有大量的纸浆。纸浆在防洪渠里逐渐沉淀。抬高了下游的河床。终于,污水开始倒流了。再一个夏天,我们想再去游泳时,防洪渠已变成了一个污水渠。在炎炎的夏日里,散发出恶臭。很多年后,在一个学习班里学习毛主席著作。有一篇文章,叫《别了,司徒雷登》,不知咋的就想起了防洪渠,神使鬼差的蹦出一句话:“别了,防洪渠。”作者简介
李士平,笔名鲁孤寒,14年退休后学习写作,有散文发表于西安晚报及有关媒体,散文《西方沟人的挂壁公路》获20年西安老年大学征文二等奖;散文《沧海桑田梭布垭》被景区官方网络征用为景区宣传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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