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东散文苑】第010期||彭哲愚||萧太后与延庆上下花园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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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邵东散文苑》创刊伊始，陆续推出彭哲愚先生的系列史学文章。这类学术性的文章，似乎还未引起读者太大的关注，但其史学和文学价值，是不可忽视的。《萧太后与延庆上下花园》一文，将我国宋辽时期的历史画卷，展现在读者面前。让人有眼睛一亮、豁然开朗的感觉。历史上鼎鼎有名的萧太后，既具雄才大略，又兼娴淑婉约，还有一个曲折的爱情故事。在宏大的历史画卷中，找出其亮点展示给读者，这是笔者的功力所在。作者对历史的研究和认知，颇有其独到之处。我们不妨静下心来，细心去阅读，定会有所裨益。(刘畅觉）
萧太后与延庆上下花园村
从延庆县城往东北方向，行车10分钟，离著名风景区龙庆峡约三公里的地方，有两个紧临的村子，一个叫上花园，一个叫下花园。这两个村，幢幢红砖瓦房，排列整齐；条条水泥村道，筆直洁净。村外的田野里，不论是春夏，还是秋天，处处鲜花盛开，蜂飞蝶舞，是花的海洋。尤其是下花园村，村中有一棵三个成年人牵手都抱不过来的大榆树，树龄600多年，号称树王。 此树枝繁叶茂，撑起的阴凉有五、六间房那么大。每当傍晚，村民们总爱围坐在大树下闲聊天，谈天说地，议古论今，讲述着一个又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老辈人说，在辽国时期，上花园村和下花园村是辽国萧太后的后花园。这就是说，延庆这地方，在辽宋时期，是属辽国管辖的。延庆，古称儒州，与河北、山西北部的燕、蓟、瀛、涿、檀等统称为燕云十六州。这十六州原本是中原历朝历代的国土，在唐朝末年五胡乱中华（五代））时，河东节度使石敬瑭，为了让契丹出兵扶植他当后晋皇帝，就把这燕云十六州割让给了辽国皇帝耶律德光。辽国是契丹人建立的政权，它取得了中原北部的燕云十六州大片土地后，国势日益强盛，与当时统治中原的北宋政权形成了对峙的局面。辽国的开国皇帝是耶律德光的父亲耶律阿保机。耶律阿保机非常崇拜汉高祖刘邦，以及辅佐刘邦取得政权的宰相萧何。他把皇家耶律族改姓刘，把皇后述律平那一族改姓萧，並且规定，后世皇帝娶皇后，只能娶述律族萧姓女子。所以，辽国的历代皇后都姓萧，都称萧太后。后来，由于众大臣的反对，耶律阿保机才又恢复了契丹皇族的姓氏耶律。皇后一族仍然姓萧。在辽国各代的萧太后中，以辽景宗之妻、圣宗之母萧绰最为有名。史书和传说中的萧太后，指的就是这个.萧绰。
萧绰小名燕燕，父亲萧思雯，是辽国北院枢密使兼北府宰相。萧思雯有三个女儿，最小最聪明能干的就数萧燕燕。传说燕燕和两个姐姐在家里扫地，两个姐姐都不认真，敷衍了事，只有燕燕非常卖力，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深得父亲喜爱。萧思雯觉得燕燕将来能干大事。契丹是游牧民族，无论男女，小时要学习骑马射箭，大了要能征惯战。燕燕13岁时，在莺飞草长、花红柳绿的春天里，有一次跟着父亲去长城外妫水旁的草原上打猎。燕燕骑在马背上，忘情地欣赏着这塞外江南的春光美景，忽然，一只梅花鹿从远处奔跑了过来。燕燕眼尖，立马弯弓搭箭，嗖的一声射了出去，鹿儿应声倒地。燕燕.向着梅花鹿倒下的地方，策马飞骑而去。当她弆到鹿儿跟前时，从草原的另一头，有一少年，也飞骑而来。少年说，这鹿是他射杀的。燕燕仔细一看，鹿身上果然中了两箭，第一支箭，肯定是那少年射中的。按规矩，这鹿剝了皮后，鹿肉两人分，少年应得大半，燕燕只能得小半。这少年约摸十五六岁，虎背熊腰，一身魁梧；英俊的脸厐，透着只分稚气。他见燕燕是女孩，就说，这鹿我不要了，你都拿走吧。说完，飞马而去。燕燕少女的心，怦怦直跳。那少年英俊魁梧的形象，深深地印在了她脑中，不能忘怀。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那少年是汉人，叫韩德昌。韩德昌的祖父韩知古，河北玉田人士，被契丹掳入辽营为奴。辽太祖耶律阿保机见他有文化，重用他。他也尽其所能，将汉唐文化、典籍和耕作技术传授给契丹，深得辽太祖的赏识，官至中书令；韩德昌的父亲韩匡嗣，也是文武全才，为辽国建功立业，封为燕王。萧燕燕打听清楚了韩德让的身世后，就把自己的心事禀告给了父亲，让父亲派人去提亲。萧思雯知道燕王韩匡嗣，官拜大将，手握兵权。若结为儿女亲家，是自己将来倚靠的势力，就满口答应了，两家订立了婿约。此时，辽国的皇帝是穆宗。穆宗此人为政苛刻残忍，杀人成性，王室大臣，谋反不断。辽应历十九年（969）二月，穆宗带领着燕燕父亲萧思雯等一班亲近大臣，去黑山（今内蒙古巴林右旗岗根苏木境）去狩猎。途中，穆宗酒醉，辱虐近侍，近侍怒而反抗，将其刺杀。。萧思雯与随去的近臣商议，秘不发丧，封锁消息，瞒着众亲王、郡王，火速派人迎来平常与自已来往密切的穆宗的侄子耶律贤，奉其继位。即为景宗。耶律贤是穆宗的哥哥辽世宗的次子，当时，觊觎帝位的王室成员不止一人。萧思雯此举，为景宗立下了天大之功。景帝为了报答他，晋封其为魏王，任命为北院枢密使、北府宰相兼尚书令。景宗皇帝为了得到萧思雯及萧氏一族的全力支持，进一步巩固皇位，就向萧思雯提出，要在他的三个女儿中娶一位做皇后。萧思雯思来想去，不论是论能力，而是论胆识，觉得只有三女儿燕燕合适。虽然燕燕和韩德让已有婚约，如今皇帝要娶她，韩家不敢违君命，萧家更是求之不得。就这样，燕燕16岁时（969年）嫁给了辽景宗，先册封为贵妃，两个月后晋封为皇后。17岁那年时，生下了太子隆绪，后又为景宗生下了三子三女。
景宗体弱多.病，就在燕燕生下太子隆绪不久，父亲萧思雯在随景宗前往闾山（今辽宁阜新）行猎途中，被政敌高勋和女里派人谋杀。燕燕虽然年轻，却在父亲死后，毅然承担起了辅佐丈夫，治理国家的重任。在景宗的黙许下，辽国的一切日常政务都由燕燕独立裁决。遇到重要的军国大事，她便召集蕃汉大臣共商。由于她的努力，辽国军事日渐强盛，政局经济也步入正轨。燕燕30岁那年，景宗驾崩，12岁的太子隆绪继位，是为圣宗；燕燕被尊为承天皇太后，奉诏辅佐朝政。主少国疑，母子二人茕茕孑立。多位郡王和亲王都对皇位虎视眈眈，蠢蠢欲动。燕燕犹如坐在火山口上，这火山随时都可能爆发，形势非常危险。此时，燕燕想起了她初恋的情人韩德让。少女的初恋是难忘的，尽管她没能与韩德让成亲，但韩德让英俊的形象始终藏在她的内心深处。韩德让文武双全，谋略过人，年青时，代父守卫南京（今北京城），乾享元年（公元979年）宋军大兵攻城，他临危不惧，抵禦强敌15昼夜，待援兵赶到，内外夹击，大败宋军于高梁河（今北京西直门外白石桥一带），史称高梁河之役。韩德让一战成名，官授辽兴军节度使，后又升任南院（北京）枢密使，统领数十万大军，是辽国一员手握实权的猛将。燕燕找来韩德让和她的侄女婿耶律斜轸，对他们二人说，我和皇上孤儿寡母，柔弱无援；众王爷多有不服，想取而代之，如何是好？韩德让和耶律斜轸向燕燕表示了忠心。有了他们的衷心拥戴，诸王不敢轻举妄动了。燕燕并在私下对韩德让说，我俩曾经有婚约，尽管没能成亲，现在仍然可以做夫妻，希望你能将隆绪（圣宗）视为亲生儿子，隆绪也视你为父亲。太后甘愿委身做自己的情人，能得到如此宠荣，韩德让惊喜异常，自然愿以身家性命护卫燕燕母子，护卫辽国朝庭。燕燕将亲信大将耶律休哥安排在南京（今北京）留守，总管南面军事，加强边防；任命耶律斜轸为北院枢密使，管理内政事务，尤其严管贵族；任命韩德让为禁军总领，护卫京城和皇帝、皇太后。韩德让建议燕燕以皇太后之尊，向宗室亲王颁布命令：诸王归第，不得私相燕会。使他们失去兵权，解决了宗室内部争权的一大隐患。此后，韩德让出入宫帐，与燕燕情同夫妻，两人出则同车，入则共帐。夏日里，有一次燕燕与韩德让外出游玩，並马前行，又来到了当年打猎两人初次相见的地方。这地方是一片小平原，在妫河边上，水丰草肥，鲜花盛开，气候凉爽宜人。往南望，万里长城蜿延起伏；向北瞧，莽莽草原，辽阔宽广。燕燕连连称赞此处是个好地方，不仅景色优美，气候宜人，更主要的此处可以雄视塞北岭南，兼顾南北两院。她让韩德让派人在这里圈地建造一座行宫和后花园，做为她与韩德让夏日里居住、游玩和处理国事的地方。萧太后建造行宫和后花园的地方，就是现在延庆的上下花园村。在行宫和后花园落成典礼的那天，燕燕在韩德让的军中帐内设宴大会王室贵族和群臣，并赏赐有功之人。往昔，太后宴请王室贵族和臣下，都是在宫内；而这次，却委身在韩德让的帐内，这等于正式向众人宣布：她与韩德让结婚了！
韩德让本来也早以结婚，妻子李芸，将门之后，会武功。燕燕和韩德让之间的那些事，李芸早有所闻。但惧于太后的威严和家丑不可外扬，她是一忍再忍。但现在他们两人居然公开宣布结婚了，她不能再忍了。李芸跨上一匹快马，要直奔韩德让军中帐，贴身丫环彩霞双手死死抓住缰绳，不让李芸走。彩霞苦苦哀求说，夫人这时候去，冲撞了皇太后，要被杀头的。李芸说：杀头就杀头！就是死，也要当着众大臣死个明明白白，不能这么窝窝囊囊活下去。说着，举起鞭子抽了下彩霞的手。彩霞疼得双手一松缰绳，李芸两腿一夹，快马似箭，飕的向前奔去。李芸快马加鞭，冲上八达岭的一个山头。忽然马失前蹄，连人带马，摔下了悬崖。太后下令，将李芸厚葬。办完了李芸的丧事，燕燕见韩德让有点闷闷不乐，究竞是夫妻一场嘛。燕燕拉着韩德让的手说：实话跟你说吧，是我让人埋下绊马索，把她摔下悬崖的。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做太狠心了？韩德让忙说：不，不……其实，我也想，这样做干净、利索，对你我都好。燕燕抚摸着韩德让柔情地说：你能这样想，就好。你失去的，我会加倍赔偿你。没过多久，燕燕以太后之尊宣布：拜韩德让为大丞相，总知南北院枢密使府事。辽太宗耶律德光从石敬塘手中得到燕云十六州以后，为了便于治理，设置了南北枢密两院。南枢密院管理汉人事务，统领汉人兵马；北枢密院处理朝政，管理契丹人事务，统领契丹兵马。韩德让被拜为大丞相，总知南北枢密院使府事，总揽全国军政要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力仅次于皇帝。不久，燕燕又赐韩德让以皇族姓氏，名耶律德隆。让圣宗皇帝以皇父事之。韩德让亦视圣宗为己出，上朝可带剑，不跪拜，不行君臣之礼。在萧太后和圣宗皇帝的支持下，韩德让对辽国的国体和制度比照中原的汉唐礼制，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使其由奴隶社会迅速转化为封建社会。在汉人当中，实行科举制度，开科取士，选拔人才。辽国国力日盖强盛，宋兵为收复燕云十六州而发起的多次战争，几乎每次都被萧太后和韩德让指挥的辽兵击败。尤其是公元1004年萧太后与韩德让举兵南侵，与宋在檀州订立了檀渊之盟。此后的一百多年间，两国无战事，辽国的政治、经济，以及与北宋在各方面的交往都得到了长足的发展燕燕和韩德让在儒州（延庆）这地方的结合，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契丹和汉人两个民族相互融合，游牧和农耕两种文明碰撞和交汇的象征。从中华民族发展的全局来看，萧太后和韩德让是有功之臣；延庆的上、下花园村是有功之地。
【作者简介】彭哲愚 ， 高级记者，作家。著有长篇传记文学《蒋经国在莫斯科》；长篇小说《虎啸深山》、《野女》；中短篇小说集《土匪和他的女儿》。所著影视文学剧本《丽人从巴黎归来》和《坊城传奇》拍摄后在中央电视台和部分省市台播出；广播剧本《山巔巅那棵红杜鹃》制作播出后，在广电总局的节目评选中获二等奖》，长篇电视文学剧本《田汉与易漱瑜》和《蛇女》在北京市委宣传部丶北京市文联主办，北京电视艺术家承办的首届全国优秀电视剧剧本推介活动中双获《十佳电视剧本》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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