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长华的散文 | 他就是她最小的孩子

早上坐公车，赶着上车，没来得及买报纸，所以就一心一意观察窗外的景色。车到站了，因为拥挤动不了，站台上人不少，一对恋人吸引了我的目光。说是恋人，并不是他们有什么过于亲密的行为，而是他们眼神相望时流露出来的默契，让人感觉彼此相爱，正浓的化不开，虽然在他们的脸上还有明显的稚气，特别是女孩，娇娇小小的，忍不住让人爱怜的那种。女的从身上的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袋子里有一个餐盒，我猜想一定是买来的便当没来得及吃，现在趁等车的间隙，把便当吃完。果然如此，打开便当，一盒饺子，女孩夹起来一个，我猜想她一定会把这个饺子给男孩吃，果然应证，女孩子轻轻把饺子喂到男孩的嘴里，稚气的脸上闪着母性的光辉，一下子让她更生动起来。男孩子似乎早已习惯，非常自然熟练的把饺子含在嘴里，然后女孩子才又夹一个自己吃，虽然大庭广众不是太雅，可是，这种幸福的图景是每个人都愿意分享的！
这不经意看到情景似乎触动了我，让我不自觉地联想到我的母亲……小时候，爸爸被下放到“五七”干校，我们全家由城里搬到了乡下，我们跟爸爸下放的地方分属两个公社，距离还比较遥远，所以爸爸一个星期才能回来一次，每次在家呆一天。周末爸爸回家的那一天就成了我们家的节日，这不仅因为爸爸回家，我们能在煤油灯下听故事，更主要的是一周积攒的好吃的，只有在这一天才能借爸爸的光我们能吃到。说起来那个年代，能有什么好吃的？在东北的小村庄，大多是五谷杂粮，萝卜白菜，但是因为我们是城市户口，吃供应粮，每个月一个人有1斤大米，1斤白面，我们家6个人，就各有6斤，这就成了我们与周围村民的不同之处。一个星期间或能吃一顿大米饭，能包上一顿白面饺子。而这大米饭，饺子就只有爸爸回来的那一天才能吃，平时，就只有最小的弟弟偶尔能有一点点优待。
所以，爸爸进屋前我们都是围着锅台转，闻闻味都好。爸爸进屋的一瞬，总是我在爸爸的脖子上，弟弟在爸爸的背上，哥哥姐姐翻爸爸口袋，情况好的话就有意外收获，找到一些水果糖，家里一下子就乐翻了天。吃饭的时候，妈妈总是把好吃的菜在众目睽睽之下往爸爸碗里夹，那情景那动作那眼神，至今还记忆犹新，现在想想那不仅仅是妻子对丈夫的爱，还有母亲对孩子的爱，没有爸爸在，我最小的弟弟受优待，有了爸爸，爸爸就成了最小的弟弟，成了妈妈的孩子……
想明白了才知道，为什么妻子总是抱怨丈夫不回家吃饭；为什么有好吃的总留起来，愿意跟丈夫分享；为什么女孩第一口要喂给恋人吃，其实，潜意识，他就是她最小的孩子。
爸爸和妈妈阴阳相隔33年，33年来，妈妈习惯每天把爸爸喜欢吃的菜放到他的遗像前，就像他从未离去一样。现在妈妈终于等到去找他的那一天，我们四个子女思念中又多了几分欣慰，因为离散33年化作的柔情，将会在每天的陪伴中撒向父亲——这个她最小的儿子身上！作者简介
郭长华，湖北黄石人。从事教育行业30多年。1995年南下广州，2017年北上青岛，在做好教育主业的同时，业余偶有感悟，信手随笔，权当自娱自乐。“荆楚八大家”请你来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