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韵散文|蓝色天空:相聚相忆为乡愁

相聚相忆为乡愁
◎作者:蓝色天空

  我是一只热心快乐的啄木鸟,在丛林里自由飞翔,喜欢对着乡愁的树木啄来啄去。有时候觉得自己好孤单,喜欢扎堆,叽叽喳喳,那是我和姐妹们畅谈乡愁,相忆那些年的往事,抚摸曾经的时光。
  今天,听家乡的姐妹们商量说想组织外嫁女回娘家的节目,我高兴得伸出双臂,想抱住那些印象都有点模糊了的姐妹,转转圈,兴奋一下。当然一个村里的姐妹们必须大力支持,我是快乐好事分子,不能少了我。在成员里面要选出每个年龄的代表者,我推荐刘月娣老师,其实,我心中还是希望她们能够把我选上。村里的干部对这个“回娘家”节目比较重视,还要考虑活动经费,我们纷纷预报费用数目。我们才不管能不能批复,但这份热情已经被点燃了。
  组织这次活动,要体现温暖,我说,这些年的温度都有一直保存在心底,就希望有个发泄的出口了。“回家乡的节目要搞得有声有色”,干部这样说。这也给我们很多压力,一腔热情,要梳理得有条有序,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凑在一起,说在村里的故事,想串起来,来个系列,那情绪立马被调动起来,似乎每个人都是大名鼎鼎的编剧。其实,每个人都有着乡愁故事,说出来感觉温暖,就怕自己的素材没有得到肯定。刘月娣老师就很挑剔,一下子给我们的故事刷下来很多,但大家没有意见,一心为了整体。
  目前群里姐妹们有55个人,分别是60—80年代的人。建群才半年多,大家认识也不多,很多姐妹基本好多年没见过面,即使见过也是生疏。大家都变了,随着家庭环境变化,这些年的交往反而少了,日子仿佛变得局促了,大家都不甘心,想重新找回在娘家当大闺女的感觉。而我呢,13岁左右就走出村子,开始城市生活了,很多姐妹不认识,很陌生,连名字都感觉是新鲜的,姑娘们嫁出去,以五湖四海为家,各忙各的,只顾自己的小日子,从来也没考虑有个机会回到曾经。有些年纪大点的已经当奶奶了,有些做外婆了。有些做自己的小生意,还有些为了生活拼搏而奋斗……
  这些都是我们可以拿来交流的信息,更是想借此表达幸福感,当然也有一丝丝的失落,毕竟年龄不饶人了。希望可以用相聚的欢乐抹掉所有的失落。
  想想和自己熟知的,也没有几个了,何屋村的有六七个姐妹记得名字,刘屋的只有四五个姐妹算认识,一晃不知多少年,生分了不少。我很喜欢这个从陌生到熟悉,找到曾经的感觉。一天到晚,几乎心思都在回忆里。回忆童年时光,回忆孩子的成长过程,反而觉得自己年轻了很多。一句诗说“但愿归来仍少年”,我觉得说到了心里去了,不是“但愿”,我已经找到了少年感觉。群里就是一个大家庭,群主就是我们的一家之主,如果要集中建立起来也就要靠姐妹们大家的支持配合。这是很多人见面的说法,生怕大家很生分,不能抱团,其实,这个担心多余,都盼着围成圈儿,我都想手牵着手,来一场“扔手绢”的游戏呢。
  二
  相聚一起,美好的氛围把我一下子带到了旧时光。
  记得我的童年,最喜欢的事情是一大早去山里摘乌捻,坳竹笋,闲时娱乐踢毽子,跳水沟,追蝴蝶,在田野里玩耍。记不起细节,满满的幸福感。有时候在学校的小山边,仰望天空上的白云,真想来个驾云远去,梦想都无边了,明知道难以实现,可还是喜欢那样。也许童年就是一个放飞梦想的年龄吧,谁也不能给童年的梦想一点打击。日落的时候在庄稼里抓草蜢,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被忘记。白日里金灿灿的阳光最终隐藏在林子后,村庄的炊烟袅袅升起,天空的晚霞汇聚集成一幅美丽的图画,这些背景,装饰着我们的身影,我们就像在很美背景下登台表演,期待很多人欣赏我们。没有什么连贯的情节,只有片段回忆,可我觉得比看故事片更有意思。我给姐妹们说起,她们一个劲点头,有的还插话说起当年和我怎么玩,可忘记得一点也回忆不起。
  乡愁是一幅画,在心中,永远都是最美的,情感是这幅画的颜料,涂了多少遍,还是要不断增色。
  浓浓的炊烟香味像一种无声的牵引和召唤,召唤着田野间劳动的人们、玩耍的孩子们回家。直到很多年后记起,我还依然还能闻到那种香味,时常在我的梦乡中缠绕。
  有人说乡愁就是一种一辈子也难忘的味道。我觉得这话说到了我的心坎。那种味道不是用鼻子深嗅的,而是放在了心头,小小一件事,都可以触发,芳香的味道就四溢开来。这也是一种享受,我常觉得自己的情感这样丰富,也许才是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原因。
  那天,我学着当年妈妈的腔调,大声吆喝“囡囡,回家吃饭喽……”姐妹们没有发笑,反而站起身,把一声吆喝当真了。
  三
  乡愁里满是最熟悉的面孔,永远不会苍老。
  我的奶奶,有一副慈祥的脸容,看见人总是温和地笑着,就是有过不顺心,有过忧愁,也还是见人就舒展开脸容,以阳光面对她的乡邻。她是典型的中国传统贤惠型妇女,无论是晴天还是雨天,她以磅礴的力量守护着我们,似乎大雨在她面前都变得细小了,毛毛雨一般。每天放学回家都看见奶奶在炉灶前后忙忙碌碌,嘴角挂着笑容,满面春色的样子。节假日常常做点好吃的东西,更喜欢到菜地里摘点芹菜萝卜做“水糍”,她的手艺很精致,水磁晶莹剔透,馅料若隐若现,鲜嫩香味,轻轻咬一口,又香,又甜,又粘,又软,那滋味,细腻绵长。每当想到奶奶做的饭,我就觉得乡愁在奶奶的“水糍”里,裹不住的,汤汁马上就溢出,流淌一地。
  在记忆深处,小时候的冬天,家里人围火炉坐着,就提起过年之后下的种子是什么,孩子们怎么生活等。冬天的冷,本不适应谈论脆弱的种子,可希望总是老早地就摆到了议事日程。
  七十年代里,家里六姐妹当中长相个子最小的是我,我从小跟着奶奶长大,孩子当中,我聪明伶俐,能说会做,家人也喜欢吩咐我干这干那的。每当暑假回家,我就害怕,怕的是去放鸡,家里的老屋里放着一件可怕的宝物,那是爸爸买给两个老人家的礼物,摆放在屋顶的两口红彤彤棺材。一进这间柴房我就害怕极了,害怕这两件东西会从隔层上滚下来,吓得我冷汗直流,进入时,我都一边唱歌,一边跺脚,有时候出来把门一拉就走。记得有一个晚上,奶奶叫把鸡引进屋里,我还没有等小鸡进完,顺手把门一关,我就跑出来了,直到第二天早上,奶奶去拿柴做饭,发现了问题,问道:“昨晚的几个小鸡怎么在门口过夜的?”幸好没有老鼠把它们咬死,我心里忐忑不安,生怕惩罚我,不准吃饭。因为我听过爸爸说假期来临,哥哥他们都回家住,粮食可能不够吃,所以罚我做错事就是不能吃饭。
  说真的,我们那代人也是饿怕了的一代。其实,父母和奶奶宁可不吃饭,也不会让我饿着肚子,只是我们都小,心眼也不大,不能理解父母大人们的难处。现在回想,在贫穷的日子里,几乎天天有故事,那些故事里总有亲情的影子。
  我进城生活了,村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曾经蜿蜒崎岖的小路铺成了水泥沥青路,家家户户建起了新式漂亮的房子,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条小小的街道,有了热闹的村居环境。随着改革开放,村里留下的人越来越少,只剩下一些年迈的爷爷奶奶辈的老人依然守候着那座古老的村子。
  回到故乡,很多风物都变得陌生起来,有的甚至不成样子了。家乡那片丰茂的树林被砍得光光的,奶奶曾经种过的果树早已不知去向,门口的河流再也不纯净,特别是回到我童年那座破旧的老屋,总觉得矮矮的,流年里那些若隐若现的过往,那些温暖的面容,历经岁月的风霜,已在心中沉淀成了永恒。
  永恒是一个安慰,但少了鲜活。乡愁,就在回忆的背囊里变得渐渐浓厚。相聚的快乐里,总掩饰不住我们的乡愁伤感,相忆的画面里,在温暖的同时,透出几分若失的苍凉。这份独特的感觉,只有乡愁可以给与。我在乡愁里,乡愁袭击着我。
图片:网络 编辑:郁李仁

作者简介
蓝色天空,广东人,现居珠海市,文学爱好者。业余时间喜欢用键盘敲击出生活的点点滴滴,偶有零碎文字发表于湘韵文学网和其他文学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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