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哥走进“醉清风”小院时,脚步有点踉跄。老板娘瞥见他进来了,赶紧递了一把椅子给他,又风风火火的给他倒了杯茶,“你坐,有事吱声啊。”
“把酒上一瓶,我今天要放开喝。”喜哥张开了喉咙嚷道。
旁边的朋友按住了他的肩膀,不让他起来;有人就给他倒了酒,他伸手去接,没接住,杯子掉在地下,碎了。
“还真是好彩头,岁岁(碎碎)平安。”喜哥哈哈大笑,“看样子,我这次办的事,百分之百的成功。”
“那是,你是谁啊!别人不得成功,你都要成功。”
喜哥原名韩喜敏,棣花人。大家习惯称他为喜哥。一个快奔五的人。
农业社时,他和老队长刘升晖经常斗嘴玩心眼,为鸡毛蒜皮的事,他要整出个理来。刘升晖索性把队长的职务让给了他,他干的风生水起的。八十年代时,喜哥在合作社干过一段采购,辞职不干了,贷款买了汽车,跑运输,贩硫磺,胶桶,一下子发了。发了后的喜哥,脖子上戴了金链子,他家的狗,也有一条链子。每次遛狗时,两条链子很是耀眼,人们见了他会打招呼,“喜哥,转呢?”
“转呢。整天太闲了!”
那些扛着?头去地里的人,就摇摇头,走在半路上说,世道变了,老实人吃亏,能人多作怪。
喜哥的后面,跟了一帮子闲人,在村干部选举时,他得票最多,村支书一干就是十二年。他注意起了形象,脖子不戴链子了。出门夹个公文包,嘴里总是叼了一根烟,这样,和他打招呼的人,只能听到他的“哼”声。
有的年龄比喜敏大,有的辈分比他高,但是,还是低下头来喊他喜哥。谁让人家是村官呢。批房地,领补助款,领结婚证,少不了人家盖章。有些打扮的妖艳的小妹见了他,那一句喜哥,简直带了十二分的婉转,恨不得让喜哥立即吃了她。
喜哥也很受用人们的目光。包括以前老是喊他臭不要脸的邻居阿黄。
阿黄和喜哥的矛盾由来很久。两家房连房,以前都是瓦房,相互来往着。喜哥发了后,率先在村子里盖了楼房。压过了阿黄的财运。阿黄有点不舒服了。在家里买了个望远镜,专门盯着喜哥家里进出的人,以便整材料用。
他的材料写了好几摞子,最后都被上面的人挡驾了。有的来到了棣花,在“醉清风”里面吃了一顿,此事也是不了了之。
待阿黄盖楼房时,喜哥已经推倒了自己的两层房,盖了六层,又创了小镇第一。
这一盖,阿黄的房子就裂开了缝子。他不停地上访,喜哥有天走到阿黄屋里,桌子上扔了一塌钱说“这是上访费用,你拿着,不够,我还可以给你添些。”他一走,阿黄气的卧病在床,再出门时,身子缩成了一团,没了一点气势。
喜哥这次要办的事,是要在西三塬的高坡上打造一个旅游观光园,里面包括好多娱乐项目,比如大猫山庄,狩猎场,冒险家乐园。来棣花旅游的人太多了,多数都在村子一游,不扩大旅游面积不行。这一下,拆迁了十几户的房屋,铲平了一千多亩多庄稼地。狩猎场刚刚有了名目,喜哥被双规了。据说,村民们的山地补助款,个别人的低保,水灾救济款都让他领了。顺带还查出了好多问题,行贿受贿三百多万等。
喜哥一进去,阿黄就买了一个万字头的炮响了。
半年后,喜哥出来了。他穿了运动服,戴了鸭舌帽,背了一套钓鱼的工具,很休闲的样子,去了河堤。
过去的老朋友见了他,迎上前去,“喜敏,咋拿了一根钓鱼竿啊,你会钓鱼吗?”
“会。啥年代了,不会也会。”喜哥笑笑的回答。
他再在桌子上坐席时,没人让座位,见面,也没人给他发烟了,人们避着他。他像一棵老树,孤零零的站在村口。小镇也冷眼看着他。
丹凤晒晒:陕西商洛人,70后,网络写手
作者往期作品阅读:
丹凤晒晒‖我想与你相爱,与世界为敌
丹凤晒晒‖我看青山多妩媚
丹凤晒晒‖柳木墩(小小说)
丹凤晒晒‖蛋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