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事(缩写版)

印象中,1980年代后期在山东师大求学期间才第一次喝酒。此前,在沂蒙山区腹地的老家既缺钱买酒,也没有机会喝。家里来了客人,只能长辈侍坐,喝散装的瓜干子酒,用一把锡壶盛装,烫得热热的,倒在白瓷小盅里,在来来回回的客套里,吱溜吱溜地小口品咂。从小所受教育里,就有未成年不能喝酒的训诫。
上了大学,自然另当别论。那时候,散装啤酒大行其道,偶尔会用装水的塑料桶去买一桶,提溜回宿舍,与舍友享用,很快就喜欢上那种涩涩麻麻、晕晕乎乎的感觉,但多数情况下,浅尝辄止,没有喝多过。至于白酒,很少沾唇。毕业实习,在兖州矿务局所属学校,一半同学在矿务局一中,一半同学在鲍店煤矿职工子弟学校。正值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暂时的分离也会酝酿出浓烈的情感,于是再见面就会聚堆喝酒,拜托兖矿的通勤班车,让这种聚会方便而经常。
再回山师,离毕业分配也就两个多月时间了,即将各奔东西、何处安身的焦虑,让人有了一种急迫感,喝酒聚餐的理由更加充足。有时候,也与同在济南的高中上下级同学聚会。记忆最深的一次,是去考入吉林大学、分配到山东工人日报社的王同学处,我一个人喝了七瓶啤酒,坐公交车回到山师,感觉头晕眼花,在毛泽东塑像后面的台阶上坐了很久。
1990年7月,一纸薄薄的调令将我摁到了离县城六十里地的黄崖根,在被称为“临朐九中”的山区中学开始了教书育人的生涯。适逢前一年分配来几位专科生,同是天涯沦落人,有一定的共同语言,便经常一起喝酒,纾解内心郁闷和心灵折磨。这时,喝得多是瓶装的串香白酒或者瓶装景芝白酒。每次喝个七八两,再哇哇哇倒一通苦水,日子也便不咸不淡地过着。
工作三年后,我迷迷糊糊成了学校中层,第五年又成了副校长,自然就与附近村庄里的干部打过很多交道。记得有位村支书的绰号叫“胃缺酒”,他办事很豁达,不时就邀约着一起拼酒。和村“官”喝酒,常常白、啤、红酒轮番上,白酒一口一盅,啤酒、红酒一口一杯,很有梁山好汉“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豪气,谁也不能服气谁,醉酒也成了常态。
调到县城后,喝酒的场合更多了,但总感觉没有那么痛快、那么和谐了。我遇到的酒场尴尬,大都发生在县城里。比如,某次与某校一位主任参加一个酒局,他依仗与单位“一把手”是同学,平日里就有些飞扬跋扈。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端起“领导”架子,直呼我的名字,训斥道:“在教育上,你算什么东西,如果不夹着尾巴做人,看我怎么收拾你。”一开始我还忍耐着,但他越说越不像话,我只好拂袖走人。从那以后,我再没有和他交往过。
对我而言,2010年以前的二十年,喝酒毫无顾忌。一次,与同学去乡下某朋友处喝酒,十四个人中有九人喝白酒,结果喝干13瓶白酒,这成为我的“英雄壮举”。党的十八大后,从上到下,都深刻认识到喝酒影响工作和形象,工作日中午无例外禁酒,喝酒场合渐渐少了。周末假期,偶有亲友聚会,多是随心所欲,想喝就喝,不喝就多吃菜,没有强劝喝酒的了。
回首经历的酒事,我以为,年轻时候血气方刚,喝酒孟浪一些,醉上几回,也是人生的一种体验。同时,喝酒亦是一种交际手段,知己相聚畅饮几杯,能解除身心疲乏,缓解压力。倒是年纪渐长,过了五十之后,该回归自然状态,各随身心意愿,不可强求,若还醉酒,甚至大醉,就算老而不尊,自己找事,不可救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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