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观察员丨城市的发际线,商业的「屋顶经济」。

对成都人来说,「屋顶经济」这四个字听起来或许陌生,但多说几句就会晓得。
“成都IFS?”
是的。大多数成都市民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平日的城市生活离「屋顶经济」并不遥远。
●成都IFS与其屋顶的爬楼熊猫
成都IFS的爬楼熊猫,可以算是Shopping mall艺术装置与屋顶经济结合的成功范例。
这只由全球知名艺术家劳伦斯设计,从2014年在成都IFS屋顶展示至今的“爬楼熊猫”,成功地吸引着每一位来蓉游客专程登顶成都IFS,打卡留影。其七层的雕塑庭院到今天已承接过20余场大型主题活动,引进各大国际知名IP并联动场内品牌,吸引了数以千万计的游客参与。
●成都IFS7层雕塑庭院举办各类活动时
爬楼熊猫为成都IFS、春熙路乃至整个成都市带来了肉眼可见的人气,同时也吸引着不少顾客走进成都IFS,来到7层的雕塑庭院,看看、拍拍、逛逛、买买——可以说,成都IFS将屋顶与艺术装置集合起来的操作,表现出了屋顶经济的更多创意可能,它不仅带动了商场的客流,也结合了城市的自然与文化资源,参与和推动着城市形象的建构与传播。
●滑动查看更多将巨型艺术装置搬上屋顶的操作,也正在成为各大购物中心构建自家屋顶经济的流行玩法之一,不断将人流从地面带上屋顶。比如:①深圳万象天地的大象,这只名为bubble coat elephant的大象身穿羽绒服,身长12米,高7.5米,趴在精品咖啡店see saw和诚品书店的楼上,长达24米的象鼻从楼顶垂直而下。大象的鼻子可以喷水,洒落在广场上的一片水池内;②重庆IFS的城市艺术装置“LOVE.FOUND.”——山茶花与熊猫;……以及截至发稿前,刚刚「坐」上成都晶融汇的巨型卡通娃娃。
屋顶经济何以成为大趋势?
在购物中心中,屋顶是一个相对自由的空间。这里与诸多其他楼层不同:直接与天空相接,无层高限制,无墙柱碍眼,天然环保、视野开阔,尽管无法遮风挡雨,难避酷暑严寒,但这恰好又可以迎合一些极具体验感的新兴特殊业态。
另外,与寸土寸金的室内空间相比,屋顶的空间可以安排得更加灵活而营收压力较小,如果可以引流客人到屋顶处并产生消费,则不仅能增加人气,还可以让商场动线活跃起来。
我们不妨先来看看业内著名的,位于纽约曼哈顿岛南部的高线公园(The High Line)。
这是一座由废弃的高架货运铁路改造而来的空中公园。2006年奠基施工,第一期2009年向公众开放,第三期也终于在2019年完成,前后长达13年时间。

●高线公园改造前后对比
可以说,高线公园在城市中融合了公园的景观和街道的商业特质,它沿着哈德逊河纵向展开,共2.33公里长,沿途穿过了22个街区,包括居民楼、写字楼、画廊、酒店和商场,共有11处上下出口供人在公园开放时段随意进出。
据了解,在好天气的周末,这里的访客数量可达每天6万人,比访问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和自由女神的人还多,其中大约30%是本地人——这其实是非常难得的数字,要知道对于朝夕生活在当地的居民来说,五花八门的商业项目与噱头,很多时候对他们的吸引力往往并不足够。

●南北分别链接惠特尼美国艺术博物馆、大型商业综合体Hudson Yards。
如今,高线公园被认为是一支巨大的区域发展的催化剂。虽然公园的预计造价高达2亿7千3百万美金,但截止2014年,纽约市已经在高线公园相关项目上获得了9亿美元的税收。
据估算,从2007到2027年间,公园将为纽约市带来14亿美元税收,并将间接带动周边地区共计50亿美金的新项目开发。公园沿线的画廊、餐厅和零售业的繁荣,也吸引越来越多房地产商在周围开发住宅和商业项目。
位于日本大阪的难波公园(Numb Parks)也可以称得上是一处屋顶经济开发的成功典范。其原址是邻近难波火车站的一处老棒球馆。而改造后的这里,外观层层仄仄,看起来如同空中花园。

●难波公园离机场一站之遥,将城际列车、地铁等交通枢功能与办公、酒店、住宅完美结合,是日本开发成功的城市综合体的代表项目。
功能上,难波公园将购物中心与办公楼结合:一条8字形斜向升的通道连接零售与娱乐区域,中心是3层的购物广场,错落有致的店面装饰着草木植被和水景,不同楼层的一些特定区域也可以直接通往室外绿化丰富的露台。

●餐馆和咖啡馆的业态设计将其露天的位置处在丛林之中,而外部开放的空间也让公园与城市的街道直接链接了起来。
难波公园的整体外观从远处看去是一个斜坡公园,从街道地平面上升至8层楼的高度,每层推进形成优雅的退台设计,点缀绿树茵茵,看上去如同城市上空的绿洲,与周围建筑的冰冷风格形成强烈对比——这一切都来自于美国著名建筑师Curtis J. Scharfenaker的设计理念:真正的场所并不存在于大楼之间,而是存在于人们值得记忆的体验中。
以上2处关于屋顶经济开发的案例在全球范围内都堪称优秀,其承载的设计理念、商业价值以及审美与消费趋势,都成为了后来许多商业与建筑开发时颇具影响力的参考。
而这些敢为人先的优秀范例,也带领着城市消费者的习惯走向突破。当年,日本建筑设计师伊东丰雄曾在设计新加坡著名购物中心怡丰城(Vivo city)的屋顶时表示,在设计新加坡某屋顶业态的三楼的空中屋顶、户外剧院和喷泉水池时,很多人对他说:
“在新加坡这样的热带城市,是没有人会想走出户外的,大家都只愿意待在冷气室内。”
但在项目完成后人们看到,一开始便有许多小朋友们兴奋地跳进水池中悠游嬉戏,到后来,越来越多的成年人也开始加入其中,走进阳光。
● 新加坡VIVO怡丰城
由此可见,成功的屋顶经济开发形式,无一例外包含着优秀设计和优质的商业,它们可以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人们的消费习惯,推动一种更理想的生活方式。
在屋顶上的碧野悠悠中一瞰都市丛林,周遭又不乏咖啡、餐吧、买手店这些现代城市生活的必需业态,另外配上运动设施,偶尔再有些音乐会、展览等活动,这样的体验正在成为新的消费趋势——为什么会这样?
现代经济学为我们阐明了「稀缺(scarcity)」的定义:
稀缺并不单指数量的多少,而是指相对于人们多样、无限的需求来说,用以满足这些需求的资源的多寡——即有用的资源总是相对不足的,土地并不稀缺,稀缺的是位置。
在寸土寸金的都市之中,人们正在努力地使得每一处的商业用地发挥最大的经济价值。在此之前,购物中心的车库、广场甚至过道都被相继开发,转而将目光瞄准屋顶,也许并不令人感到意外。
让我们将目光转回国内。
目前,在国内商业项目的屋顶设施中,屋顶开发类型包括有消费式花园、酒吧、游泳池、主题乐园、运动场等几种。其中消费式花园占比最高,达到了80%。
以成都IFS为例,其所处的春熙路位于成都几何中心位置,开业以来受益于旅游业的发展,完成了从传统小吃步行街到城市商业中心功能的转变。拥簇的写字楼与购物中心扎堆,如何将这里的土地合理有效地利用无疑是城市管理者需要重视的问题。
●成都IFS7层空中雕塑庭院
在城市规划建设方面,将景观雕塑花园设置在成都IFS7层屋顶,占地7700平方米。每一处土地发挥了最大的经济价值,本该水平延伸的建筑空间改为垂直拓展,大大节省了城市土地的资源利用,又成了城市CBD区域的绿化填充,一举两得。
商业的价值上:位于高空的设计,其新颖形式无论从外观还是体验,都能带来与传统商业空间不同的感受,匹配恰当的业态更加提升效果,丰富了多样的功能,从而提升商业的体验价值。丰富且差异化的业态,吸引着人们再次消费。
而对于当下的消费者来说,购物中心早已不再是单一的发生消费的场景功能。它们需要更多地满足消费者社交、休闲娱乐、个性化等多元精神层面的需求。
所以从消费者的角度出发:现代城市为人们带来了史无前例的生活便利与供给丰盛,让吃饱饭的人们有余力审视内心,想要活的更简单,更纯粹,反抗现代文明的异化。但城市就像鱼缸,人们渴求更广阔世界的生活,却又依赖城市系统才得以生存——“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如果可以在尘嚣与自然之间找到一所恰到好处的适处,使得两者之间达成平衡,的确是再好不过。
而从设计角度来看:可以营造不同程度的半私密空间,从而带来人们的自由和释放感;同等的面积增加了使用率,可灵活调度的空间加大,同时丰富了城市的轮廓线,凸显着空间的错落有致。甚至可以说,这样的设计也成为了建筑抬高的一个理由,使其在表现形式上显得愈加丰富。
另外,成都IFS爬楼熊猫与空中雕塑庭院项目的落成,使得其在一众购物中心巨头中脱颖而出,打响了一张出众名片的同时,甚至使得整个城市在建设上避免了同质化竞争,成功结合自有的文化与自然资源,打造出知名的城市文化IP。
屋顶经济价值几何?它的今天与未来又是如何?

1.屋顶商业因为其地理位置的特殊性,放置在顶楼的屋顶项目,可以形成「喷淋式」的动线导流效果:首先客人被吸引至商城的最高点,然后客人逐层逛下来,如此以来,增加了消费空间。
2.屋顶商业丰富了消费体验。在屋顶业态分布中,通常运动、娱乐、儿童业态作为屋顶商业主力店被引入,而餐饮、零售业态则作为跟随业态进入。轻餐、甜品为主的业态在屋顶非常受欢迎,文化、艺术、零售等项目也不错。
3.屋顶商业也可以提升购物中心营收。据业内人士反映,屋顶商业化利用能够提升租金回报率,将部分黄金铺位的低租金业态迁入屋顶空间,以便于引入高租金的业态替代,实现整体租金的提升。
放眼全球,这样的优秀屋顶经济开发形式还有许多,如迪拜的阿联酋购物中心驾驶电影院(drive-in cinema)、澳大利亚的亚珀斯屋顶影院、日本的森之宫Q’ s Mall屋顶体育场、以及近年来世界上越来越多的“屋顶农场”……
●森之宫Q’ s Mall的屋顶体育场、联酋购物中心驾驶电影院、亚珀斯屋顶影院、纽约布鲁克林屋顶农场
电影院、泳池、农场……在重视生活体验的今天,人们正在从各个维度寻求突破,带来更强烈的视觉和感受体验。
在综合性购物中心之外,拥有巨大屋顶面积的零售商也在思考如何更大程度地利用它。比如红星美凯龙做过足球场,也做过供别墅工程参考的样本花园,宜家则在几年前就在中国商场的屋顶铺满了太阳能薄膜电池板,以实现清洁能源自足的计划。
而坦诚地讲,就国内而言,屋顶的开发价值仍尚未得到普遍与足够的重视,这或许来自于个中难度。
开发屋顶经济必须解决3大问题:技术、养护、投资。空调外机、电梯机房、冷却塔和管线等功能性设施扎堆,加上温差、季节性因素,屋顶可供使用的时间总是十分有限。更重要的是,动辄10万平的购物中心在招商和运营上已经有太多繁琐的细节,屋顶成了人们无暇顾及的角落。而抛开违章搭建等政策风险,开发商的观念和能力也是屋顶经济的关键。
●不同屋顶经济开发建设类型的成本参考
拿发展屋顶经济普遍所需要的屋顶绿化来说。
据某业务涉及屋顶开发的公司负责人表示,屋顶绿化这事,前期方案论证就很复杂,屋顶受力检测又非常繁琐。施工时还需要需解决垂直运输和防水等等各种问题。若要配套屋顶绿化,屋顶的种植后期养护更加困难,须最高的一级养护。“屋顶土层远薄于地面土层,养护成本更高”。
这些都牵扯到投资,也就是最重要的问题:钱从哪来?
例如,屋顶开发之后的养护。实际情况是,无论政府还是受益业主,在前期投入后,任何人愿意再为后期养护进行更多投入的积极性都普遍不高。更何况当屋顶的业态难以保证时,屋顶的引流效果不理想,短时间内无法得到肉眼可见的效益驱动,那么前期投入大,回收周期长的问题都将成为阻碍资方签字付款的那只手——“不能指望人家因为好看、新鲜,就马上掏钱吧?”
另外无论屋顶是怎样的业态,在项目落成后的运营阶段,天气也是掣肘的关键。在烈日雨雪之外,北方的雾霾、南方的阴雨天气成为新的阻力。有人就将屋顶业态中的室外花市类项目索性称之为“靠天吃饭”:其营收只能打平运营成本。
而且我们知道,在现代较为完善的市场环境下,每一个商业项目的落地执行,往往需要多方力量与资本的权策决定才能推进。与上所述的类似的案例还有许多,客观来说屋顶经济的开发过程中,中后期的各项运营工作难度也确实不小:除了绿植、设备的维护以外,交通的便利性,屋顶业态是否拥有足够的吸引力……这些问题都牵扯到各方资本力量的博弈,以及用心程度。
今天,国内的实体商业与市场环境的竞争与变化,也确实正在不断催促购物中心,使他们设法把自家屋顶变得更有意思一点。随着城市购物中心数量快速增加,各商场之间的同质化竞争也愈演愈烈。发达城市的购物中心纷纷开始选择开发屋顶经济进行差异化营销。空中花园、天空农场、星空影院等新业态形式正成为购物中心的新宠。为了在众多购物中心中脱颖而出,商家们正在逐渐将目光瞄准屋顶。
毕竟景观式的、地标式的、目的地式的业态完全有能力符合消费者的既有需求并带动其新需求,还能促成许多某些人群发生“不理性的消费行为”,比如情侣,以及亲子。
商业的未来是城市的未来,也是人类的未来

从人类基于生物的自然需求来看,地底显然不是第一选择。建筑大师柯布西耶曾说:建筑超乎功利性需求之上,凹凸曲折不应受到拘束,时代会带领一切发生改变,但建筑有一个亘古不变的目的,就是“用天然材料建立某种情感关联,用石头创造出戏剧来”,从而成为“纯粹的精神创造”——而精神需求,正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基本与最终需求。
今年一季度,成都市宣布启动「Hyper lane超线公园」项目。这里原本是一条长达2.4公里,毗邻川音一带原本规划为高压走廊的废弃围合空间,因为毗邻川音,这些狭窄老旧的小巷逐渐发展成为了高校学生的基础生活消费区域,墙壁上年轻人进行的涂鸦艺术创作随处可见。
然而正是这些高校自发形成的生活圈,却即将成为设计者挖掘场地潜在艺术创造力和商业活力的线索。由Aedas凯达环球统领建筑设计、ASPECT Studios澳派进行环境设计、BPI(碧谱)担纲灯光设计,三大国际知名设计事务所汇聚于此;特别是,由于项目立足垂直城市的理念,项目的所有者特别邀请巴黎Hugh Dutton建筑事务担任所有连桥的设计,Hugh Dutton先生极其擅长设计桥梁,他是全球为数不多的能兼顾结构美学与建筑美学的设计大师。
他们希望构建一座活力与绿意兼具的多层线性社交商业公园,并呼应川音的文化艺术特质,为景观都市主义实践带来新的契机。

●超线公园俯瞰效果图
据了解,项目整体约18平米,将于2021年第四季度分步呈现。从地表到空中,通过两条平行的2.4公里线性空间,创造一个全栖、多元、开放、灵动的城市界面。以创造一个同时回应项目人文与环境需求的平衡系统为出发点,构建一座城市级的线性立体商业公园。提供一系列社交、演艺活动、创意文化、互动艺术装置,“规划设置了滑板公园、音乐飘带公园、涂鸦公园、互动艺术装置等城市休憩功能。”

●超线公园外部概念图
今年4月,选址在位于新都区学院路一侧,四川音乐学院的对面的Hyper lane超线公园宣布开放一期展示区,从实际场景来看,这里的景观设计旨在以社交为导向,打造吸引人流聚集的口袋空间。
●为了充分体现“社区”的理念,超线公园以充满趣味变化丰富的圆形作为点阵,衍生出各种多功能空间、种植与水景等特色景观元素。位于场地东侧的露台,为观众提供了树荫下聚会交谈和观看演出的机会。而最北面的空间由私密尺度的个体空间连接组成,掩映在植物和幕帘之间,可供室外工作、小型会议和私人休憩。
“超线公园的设计始于2019年新冠疫情之前,其理念基于现代社会的社交原则:即鼓励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和聚集,但又为每个人创造了明确的环形分区。在疫情期间正式对外开放,碰巧响应了目前大形势下保持适当距离的社交空间原则。”ASPECT工作室的Stephen Buckle这样阐释。
值得一提的是,整个项目由曾操盘成都远洋太古里项目的核心团队整体投资、开发建设、统一运营;同时,9月12日超线公园与全球五大行之一的第一太平戴维斯召开了战略合作发布会。在项目的官方渠道我们看到这样的商业资源结盟,结合项目所处新都区川音旁的地域特质,就更有意思。
“商业项目的成功与否,不应再以短期商业收益为评估标准。而是更加注重商业实践中通过对社会和环境的体系、功能规划、体验的重视和打造。如此,为城市社区和人群带来丰富的价值、深远的效益和积极的影响。”
是的,我们也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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