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梦到黄瓜架上结满黄瓜(做梦梦到黄瓜什么意思)

做梦梦到黄瓜架上结满黄瓜(做梦梦到黄瓜什么意思)

每年春天,父亲都要种上几大坡地的黄瓜。父亲管理黄瓜,如同照顾自己的儿女。

当然,父亲最感兴趣的,就是去洞子场卖黄瓜。洞子场是大山里的一个老场镇子。方圆一二十里地界惟一的场镇。洞子场紧靠国道边,早年是个水陆码头,那里人流量大,黄瓜好卖。半夜里,鸡才叫头遍,父亲就起来收拾家伙下了地,摘黄瓜,洗黄瓜,摆放黄瓜。刚看得见走路,父亲就挑着黄瓜往洞子场赶。过一块桥,上老鹰山,下磨刀溪,走泡子沱,看到洞子场的老码头上的过河船,天才刚刚亮透。黄瓜直接卖到那些菜贩子的手里,那事儿就简单了。父亲说,他几个家伙,收菜耍秤杆,还压价,我就偏不卖给他。父亲把黄瓜挑到洞子场口,就在王二娘的店子门前,摆一块粗麻皮口袋,黄瓜放在上面,摊子就算扯开了。偏偏有好些人喜欢买父亲的黄瓜。那是山里土生土种的货,吃起来放心。父亲这样卖黄瓜那可就花时间了,要大半天的功夫才能把一大挑黄瓜卖完。父亲说,乡下人,能多挣几个是几个。

父亲对黄瓜的感情还来源于一件事儿。那件事儿放不下抹不掉。那年,父亲去远方帮人挖煤。干了大半年都好好的,眼看煤老板就要发工资发奖金了,那是多大的事儿呀,半夜里都梦见数钱呢!成天全身上下黑得跟煤球一样,能拿着钱回家,再累心也是热的。可是天有不测风云,那个下午,西边的天空发黄发红,红得让人心惊肉跳,煤厂炸窑了。好几个兄弟拼了命往外跑,才捡了一条命。煤老板坐在厂子门前的煤堆上,搭拉着脸对父亲说,你看看还有什么值钱的,能拿走就拿走吧!工钱的事儿,只有以后再说了。还有什么可拿的呢?车子、家具、电器,屋里的东西早搬光了,就连煤老板那个平日里爱得死去活来的老婆都跟人跑得没影儿了。父亲说,落井下石的事儿,自己是一辈子没干过也干不出来。父亲和几个兄弟看了看,厨房里还有几根黄瓜,于是一人一根,拿在手里。一天一夜的路程,全凭这根黄瓜支撑,居然吃着走着就到家了。

邻居二叔说,那有什么奇怪的,那几个人里,其中一个就是我呀!一根黄瓜真能创造出奇迹?当然行。二叔在村子里与黄瓜打交道的名气,不压于父亲呢!他会泡来吃、凉拌吃、煮来吃、炒来吃,会烧黄瓜闷黄鳝泥鳅、黄瓜煮肉、黄瓜炖排骨汤、黄瓜烧鸭子、黄瓜香辣兔,鹅呀鸡呀鱼呀牛肉呀都能与黄瓜混在一起做出好菜好味道,这是二叔的拿手好戏。二叔那手艺,也是在煤厂里逼出来的。大山沟里的煤厂,买叶子菜两天就黄了烂了,就黄瓜便宜又能存放,老板还省钱呢!多好的事儿呀,就买黄瓜了。二叔一边挖煤一边干着厨房的活儿,还把黄瓜做菜研究透了。村子里哪家哪户做大寿娶媳妇请大酒办桌席,请着二叔你就算请对人了。主人家说,家里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怕招待不了客人。二叔说:“怕什么呀怕?只要有黄瓜就能办成事儿。”这些,几乎成了村子里的谈笑乐事儿。二叔也得了个“黄瓜大厨”的响亮名号。一根黄瓜,可撑足了二叔的面子。

父亲和二叔本来就是好朋友,再加上煤厂共患难,更铁了,成了“刎颈之交”。闲来无事时,一根黄瓜、一壶老白干泡酒,俩人能摆谈到下半夜。从一起去洞子场上学读书逃学到娶老婆成家立业,从一起去煤厂讨生活到一起去洞子场卖黄瓜,从洞子场左边场口上王二娘豆花馆里那些事儿到右边场口上老油房里又来了个新伙计新管事,还有童年时一起到村头刘大娘的地里偷黄瓜吃的糗事,父亲和二叔每每摆谈起来,都乐得合不上嘴,大口喝酒吃黄瓜,这才叫人生的滋味儿!

周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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