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历史记载,杨贵妃生于公元719年,卒于756年。可要问杨贵妃是哪里人,有说陕西华阴,广西容县的,四川的,山西永乐的,还有一说山西蒲州,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杨贵妃是不是容县人,历来就是史学家们争论不休的话题。《容州普宁县杨妃碑记》记录了杨玉环传奇的一生。碑文是与杨贵妃同生长在唐朝天宝年间(约公元734年-755年)的四门助教(四门指四门大学,是唐朝最高学府太学的组成部分,四门助教相当于今天北京大学的教授)许子真撰写的,曾经立于容城东一百二十步,并收录于皇家编写的《永乐大典》、《全唐文》等史书。《容州普宁县杨妃碑记》记载有“杨妃,容州杨冲人也,离城一十里,小名玉娘。——-开元二十四年,明皇诏入内,号太真,大被宠遇。天宝间册为贵妃。”这是当前史学家能够找到的最贴近杨玉环时代的人所写的官方文章了。因为唐朝的容州是岭南的大州,管辖包括今天原越南、海南、广东一部分在内的十四个州六十多个县。而今天的容县在当时称为“普宁县”,所以这个碑名叫“容州普宁县杨妃碑记。”尽管关于杨贵妃的生地全国有多种版本,但最能让人信服的目前还是这个《全唐文》里的杨妃碑记。此外,杨贵妃的一个食性爱好——好食荔枝也可以说明这一点——一个人去家乡千里万里仍想着“八百里加急”送来荔枝,这自然是小时候就养成的嗜好了。而在当时的气候环境,四川和西安显然是不可能长有荔枝的。
2004年,随着坐落在陕西省渭南市蒲城县保南乡山西村的唐代大宦官高力士墓抢救性考古发掘的完成,考证了高力士本姓冯,名元一,是当年容州府所辖14个州中的潘州(今广东高州)人,幼年被送入宫中,赐姓高。专家在研读高力士生平的墓志铭时,意外发现当年驿马传送进宫供杨贵妃享用的荔枝是一种产自高力士与杨玉环家乡的名为“白玉罂”的优质早熟荔枝。高力士与杨玉环同为容州都督府人氏,高力士的潘州家乡与杨玉环的容州普宁县家乡相距仅100公里,这一考古新发现,考证了“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中的荔枝来自何处的长期争议。
那么,大名鼎鼎的杨贵妃,芳名是什么?这是个有趣的问题。《旧唐书》与《新唐书》里没写,《资治通鉴》里也没有明确记载,《长恨歌传》只说她是“杨玄琰女”。唐大中九年(855年),也就是杨贵妃死后大约100年,郑处诲编撰的《明皇杂录》里才第一次提及:“杨贵妃小字玉环”。后人沿用至今。对此,有一种不同的说法,郑嵎的《津阳门诗注》里说:“玉奴,太真小字也”。郑处诲和郑嵎都是唐人,生活年代也差不多,而且都是进士出身,所以他们的说法都有可信的理由。当然,也可能这两个名字都属杨美人,一个是真名,一个是昵称。
不管杨贵妃叫什么,那个叫李隆基的老男人都喜欢。说他是老男人,一点不假,开元二十八年(740年)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杨氏才22岁,而他已经56岁了。老是老点,可他是皇帝,所以能够为所欲为。他不但不管她叫什么,而且也不管她嫁没嫁人,甚至都不考虑她嫁的是自己的儿子,只要他喜欢,便一定要夺过来。
如《旧唐书》所述:“太真姿质丰艳,善歌舞,通音律,智算过人,每倩盼承迎,动如上意。”而《新唐书》里的评语也大致相同,只是很含蓄地加了“遂专房宴”的提示。后世诸多文学作品,极尽意淫之能事,一味放大贵妃“以色邀宠”的本领,我以为有高估唐明皇生理功能之嫌。当然,再老的男人,对美色还是很受用的,何况这位美人儿长得如天仙一般。
还有一个疑问始终困扰着后世学人,那就是既然当时唐玄宗这么迷恋杨玉环,杨玉环却为什么一直是个贵妃,而没有成为皇后呢?
关于这个问题,史书上并没有明确的记载,我们只能从有关记载中发现和挖掘线索,进行相关论证和推测。从史书记载中的蛛丝马迹来看,唐玄宗之所以没有册封杨玉环为皇后,很可能与他得到杨玉环的卑下手段有关。
根据《旧唐书》、《新唐书》、《资治通鉴》等史书记载,杨玉环原为唐玄宗的儿子寿王李瑁的王妃,唐玄宗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从儿子手中抢过来的。开元二十二年七月,李瑁与杨玉环一见钟情,在武惠妃(李瑁之母)的再三请求下,唐玄宗下诏册立杨玉环为寿王妃,婚后,两人甜美异常,而这时唐玄宗并没有见到杨玉环。
五年之后,唐玄宗才看见了杨玉环,并且一见之下便被杨玉环的姿色深深迷住了,而这时她已经嫁给寿王李瑁差不多五年了。但唐玄宗却不管这么多,他设计了一番表面文章,先是打着孝顺的旗号,说是要为自己的母亲窦太后荐福,便下诏令杨玉环出家做道士,并赐道号“太真”,命令杨玉环搬出了寿王府,住进了太真宫。然后,他将大臣韦昭训的女儿许配给寿王李瑁,并立为妃,以此来安抚寿王。五年之后杨玉环守戒期满,唐玄宗便下诏让杨玉环还俗,并接入宫中,正式册封为贵妃,自己养了起来。
这件事情自然给寿王李瑁以深重的伤害,但抢走爱妃的是自己的父皇,自己只能敢怒不敢言。对此,唐朝诗人李商隐曾在诗歌《骊山有感·咏杨妃》中写道:“骊岫飞泉泛暖香,九龙呵护玉莲房,平明每幸长生殿,不从金舆惟寿王。”此诗说明了当时唐玄宗抢走儿媳妇后,寿王李瑁的郁闷和唐玄宗的尴尬,然而杨玉环实在是太漂亮了,唐玄宗为了得到她这一切都不顾了,由此也可见杨贵妃的迷人之处。另外,唐朝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开放的朝代,采取了兼容并包的文化政策,各种外来风俗在大唐落地开花,封建伦理等级制度得到弱化,因此唐玄宗这样做并没有引来太大的反对。
但抢夺儿子王妃毕竟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寿王李瑁虽然表面不敢说,暗地里肯定是耿耿于怀的,所以唐玄宗虽然极其宠爱杨贵妃,将所有的恩惠都施加到她身上,连她的亲戚朋友都提拔为重要官员,由朝廷俸禄包养起来,甚至于民间产生了“不重生男重生女”的风气,但却一直不肯加封她为皇后。一来是从儿子手中抢来的贵妃毕竟有违伦理,虽然其时风俗开化,但纲纪伦常的主体还是存在的,让这么得来的妇人做了皇后显然无法“母仪天下”。二来是如果封杨玉环为皇后,势必将寿王李瑁心中压抑的怒气激发出来,到时候发生政变也很有可能。其三是杨贵妃得宠后仙及鸡犬,她的兄妹亲戚都得到了朝廷的重用,已经发展成一股庞大的政治力量,如果再封她为皇后,必将引起大臣的反对和权力的倾斜,这对维护稳定是很不利的,所以唐玄宗一直不肯封杨贵妃为皇后。
此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让唐玄宗不能封杨贵妃为皇后,这就是杨贵妃跟随唐玄宗后一直没有子嗣。至于杨贵妃为什么没有生育我们无从得知,但没有儿子肯定是封她为皇后的一大障碍,因为古代册立皇后是件非常重要的大事,要君臣参与,诏示天下,册立的皇后必须是懿德懿容,能起到垂范万众、母仪天下的作用,她所生的儿子也将被立为太子,日后继承大统。因此皇后与太子一般应当是母以子显或是子以母显的,但当时太子已立多年,而且成长正常,杨贵妃又迟迟没能生个儿子出来,所以就没有理由封她为皇后。如果霸王硬上弓,立杨贵妃为皇后,很可能引起太子、寿王李瑁甚至朝廷大臣的反对,发生宫廷政变,那样就得不偿失了,唐玄宗断然不会去冒这个险。
事实上,杨贵妃虽然没有成为皇后,但她享受的待遇规格早就是皇后的标准了。她一入宫便集“三千宠爱在一身”,民间还有“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传说,可见杨贵妃地位之高,承运之深,宫中的仪体规制都是为她而设了。杨贵妃虽无皇后之名,但得皇后之实,而且比一般的皇后更受尊宠。杨贵妃也比较聪明,没有反复请求唐玄宗立自己为皇后。既然已经达到了一个女人所达到的极致,得到了天子的万千宠爱,何必还去在乎皇后的名号呢?她只需要发挥自己的美艳多才,把唐玄宗伺候得舒舒服服,便永远都是实际意义上的皇后。
关于杨贵妃的死,也有不同的说法。有的说,安史之乱时,唐玄宗逃至马嵬驿,军士哗变,杀死民愤极大的杨国忠,又逼唐玄宗杀死杨贵妃。玄宗无奈,便命高力士赐她自尽,最后她被勒死在驿馆佛堂前的梨树下,死时38岁。传说运尸时,杨贵妃脚上的一只鞋子失落,被一老妇人拾去,过客要借玩,须付百钱,老妇人借此发了财。
还有人说,杨玉环可能死于佛堂。《旧唐书·杨贵妃传》记载:禁军将领陈玄礼等杀了杨国忠父子之后,认为“贼本尚在”,请求再杀杨贵妃以免后患。唐玄宗无奈,与贵妃诀别,“遂缢死于佛室”。《资治通鉴·唐纪》记载:唐玄宗是命太监高力士把杨贵妃带到佛堂缢死的。《唐国史补》记载:高力士把杨贵妃缢死于佛堂的梨树下。陈鸿的《长恨歌传》记载:唐玄宗知道杨贵妃难免一死,但不忍见其死,便使人牵之而去,“仓皇辗转,竟死于尺组之下”。乐史的《杨太真外传》记载:唐玄宗与杨贵妃诀别时,她“乞容礼佛”。高力士遂缢死贵妃于佛堂前的梨树之下。陈寅恪先生在《元白诗笺证稿》中指出:“所可注意者,乐史谓妃缢死于梨树之下,恐是受香山(白居易)‘梨花一枝春带雨’句之影响。果尔,则殊可笑矣。”乐史的说法来自《唐国史补》,而李肇的说法恐怕是受《长恨歌》的影响。
杨贵妃也可能死于乱军之中。此说主要见于一些唐诗中的描述。杜甫于至德二年(公元757年)在安禄山占据的长安,作《哀江头》一首,其中有“明眸皓齿今何在,血污游魂归不得”之句,暗示杨贵妃不是被缢死于马嵬驿,因为缢死是不会见血的。李益所作七绝《过马嵬》和七律《过马嵬二首》中有“托君休洗莲花血”和“太真血染马蹄尽”等诗句,也反映了杨贵妃为乱军所杀,死于兵刃之下的情景。杜牧《华清宫三十韵》的“喧呼马嵬血,零落羽林枪”;张佑《华清宫和社舍人》的“血埋妃子艳”;温庭筠《马嵬驿》的“返魂无验表烟灭,埋血空生碧草愁”等诗句,也都认为杨贵妃血溅马嵬驿,并非被缢而死。
杨贵妃之死也有其它的可能,比如有人说她系吞金而死。这种说法仅见于刘禹锡所用的《马嵬行》一诗。刘氏之诗曾写道:“绿野扶风道,黄尘马嵬行,路边杨贵人,坟高三四尺。乃问里中儿,皆言幸蜀时,军家诛佞幸,天子舍妖姬。群吏伏门屏,贵人牵帝衣,低回转美目,风日为天晖。贵人饮金屑,攸忽英暮,平生服杏丹,颜色真如故。”从这首诗来看,杨贵妃是吞金而死的。陈寅恪先生曾对这种说法颇感稀奇,并在《元白诗笺证稿》中作了考证。陈氏怀疑刘诗“贵人饮金屑”之语,是得自“里儿中”,故而才与众说有异。然而,陈氏并不排除杨贵妃在被缢死之前,也有可能吞过金,所以“里儿中”才传得此说。
正史《旧唐书》记载:杨国忠等人被杀后,既而六军不散,玄宗遣(高)力士宣问,对曰”贼本尚在”,盖指贵妃也。力士复奏,帝不获已(不得已),与妃诏,遂缢死于佛室。时年三十八,瘗(葬)于驿西道侧。
上皇自蜀还,令中使祭奠,诏令改葬。礼部侍郎李揆曰:”龙武将士诛国忠,以其负国兆乱。今改葬故妃,恐将士疑惧,葬礼未可行。”乃止。上皇密令中使改葬于他所。初瘗时以紫褥裹之,肌肤已坏,而香囊仍在。内官以献,上皇视之凄惋,乃令图其形于别殿,朝夕视之。(《旧唐书·杨贵妃传》)
杨贵妃自缢死于佛堂中。陈玄礼及禁卫军的将官看着这个过程,确认杨贵妃已死后,再出来跟禁卫军士兵解释,”良久兵解(过了很久聚集的士兵才散去归队)”。当时杨贵妃被葬于驿站西面的道路旁边,尸体以紫色的被褥裹之。而后来玄宗密令中使改葬的时候,离杨贵妃去世已经过了一年零六个月,此时发现”肌肤已坏,而香囊仍在。”
《新唐书》中的记载与《旧唐书》大致相同,由此可见,杨贵妃确实死于马嵬坡。后人传说贵妃没死,可能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
还有民间传说杨贵妃并未死于马嵬驿,而是流落于民间。俞平伯先生在《论诗词曲杂著》中对白居易的《长恨歌》和陈鸿的《长恨歌传》作了考证。他认为白居易的《长恨歌》、陈鸿的《长恨歌传》之本意,盖另有所长。如果以“长恨”为篇名,写至马嵬已足够了,何必还要在后面假设临邛道士和玉妃太真呢?职是之由,俞先生认为,杨贵妃并未死于马嵬驿。当时六军哗变,贵妃被劫,钗钿委地,诗中明言唐玄宗“救不得”,所以正史所载的赐死之诏旨,当时决不会有。陈鸿的《长恨歌传》所言“使人牵之而去”,是说杨贵妃被使者牵去藏匿远地了。白居易《长恨歌》说唐玄宗回銮后要为杨贵妃改葬,结果是“马嵬坡下泥中土,不见玉颜空死处”,连尸骨都找不到,这就更证实贵妃未死于马嵬驿。值得注意的是,陈鸿作《长恨歌传》时,唯恐后人不明,特为点出:“世所知者有《玄宗本纪》在。”而“世所不闻”者,今传有《长恨歌》,这分明暗示杨贵妃并未死。
有一种离奇的说法是杨贵妃远走美洲。台湾学者魏聚贤在《中国人发现美洲》一书声称,他考证出杨贵妃并未死于马嵬驿,而是被人带往遥远的美洲。
还有一种说法认为,杨贵妃逃亡日本,日本民间和学术界有这样一种看法:当时,在马嵬驿被缢死的,乃是一个侍女。禁军将领陈玄礼惜贵妃貌美,不忍杀之,遂与高力士谋,以侍女代死。杨贵妃则由陈玄礼的亲信护送南逃,行至现上海附近扬帆出海,飘至日本久谷町久津,并在日本终其天年。在日本也有种种说法。有一种说法是,死者是替身的侍女,军中主帅陈玄礼与高力士密谋,以侍女代替,高力士用车运来贵妃尸体,查验尸体的便是陈玄礼,因而使此计成功。而杨贵妃则由陈玄礼的亲信护送南逃,大约在今上海附近扬帆出海,到了日本油谷町久津。
日本山口县“杨贵妃之乡”建有杨贵妃墓。1963年有一位日本姑娘向电视观众展示了自己的一本家谱,说她就是杨贵妃的后人。日本著名影星山口百惠,也自称是杨贵妃的后裔。
由上述可见,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杨贵妃之死的传说愈来愈生动,有一种论点是,这些传说离开史实也愈来愈远。这种论点认定,杨贵妃在马嵬驿必死无疑。《高力士外传》认为,杨贵妃的死,是由于“一时连坐”的缘故。换言之,六军将士憎恨杨国忠,也把杨贵妃牵连进去了。这是高力土的观点。因为《外传》是根据他的口述而编写的,从马嵬驿事变的形势来看,杨贵妃是非死不可的。缢杀之后,尸体由佛堂运至驿站,置于庭院。唐玄宗还召陈玄礼等将士进来验看。杨贵妃确实死在马嵬驿,旧、新《唐书》与《通鉴》等史籍记载明确,唐人笔记杂史如《高力士外传》、《唐国史补》、《明皇杂录》、《安禄山事迹》等也是如此。
民间传说杨贵妃死而复生,这反映了人们对她的同情与怀念。“六军”将士们以“祸本尚在”的理由,要求处死杨贵妃。如果人们继续坚持这种观点,那么,杨贵妃就会被当作褒姒或者妲己一类的坏女人,除了世人痛骂之外,是不可能有任何的赞扬。即使她是人间什么绝色或者盛唐女性美的代表者,也不会在人们的潜在意识中产生怜悯与宽恕。全部的问题在于:杨贵妃事实上不是安史之乱的本源。高力士曾言“贵妃诚无罪”,这话虽不无片面,但贵妃不是罪魁祸首,那是毫无疑问的。安史之乱风雨过后,人们开始反思,总结天宝之乱的历史经验,终于认识到历史的真相。民间传说自有公正的评判,对历史人物的褒贬往往比较客观。杨贵妃之死,既有其自取其咎的一面,更有作为牺牲品的一面。于是,人们幻想确实已死了的杨贵妃能重新复活,寄以无限的追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