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马两条腿
本日订单由配送员哒哒哒为您服务?文|高 岭
又快到一年建军节,又是自己一生中最引以为豪的、激情燃烧的岁月记忆泛滥之时了,顿时,脑子里波澜壮阔、影像闪烁,唉,大事儿三言两语说不清,还是捡点一想起就乐的事儿说吧。
兔子只有两只脚
我们一批地方院校的特招生来到被称之为“干部摇篮”的教导队,进行终身难忘的“从老百姓转变为军人”的淬火锻造。之前教导队的学员都是刚从战士提干的老兵,培训大学生学员还是第一次。要知道大学生在当时可是有“天之骄子”之称的哦,所以教导队上下官兵的内心应该都有些忐忑吧。
教导队的马队长,是个平日里慈眉善目、幽默慧黠,管理起来凶神恶煞、铁面无私的正营级干部。记得到教导队的第一餐饭,主食是馒头,菜是西葫芦炒肉片、粉丝炒大白菜和番茄鸡蛋汤。我从小嘴刁,吃饭特挑食,除了几片蛋花,我都不想吃,就没怎么动筷子。炊事班长看在眼里,跑去报告了马队长,说那个戴眼镜的女大学生几乎没吃饭菜。马队长轻描淡写一笑:没事儿,她今天不吃,明天不吃,后天保管会吃,再刁的嘴儿,饿上几顿都能跟猪抢食吃。哼!这话被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接下来,马队长一屁股坐在洒满沙子、小石子的凳子上,晾在窗台上的解放鞋和皮鞋都只剩下一只,水壶背带和腰带被人偷偷放到最长等等怪事连连发生。直到有天他笑着对我说:小丫头片子,还真有你的啊!嘿嘿,从此,他好像还挺疼爱我的呢。
然而,一场电影引发了一次文化的大碰撞!
那天下午室内学习时,马队长宣布晚上有场电影,学员饭后休息半个小时,然后带上自己的小马扎,集合排队去隔壁XX团的操场看电影。那电影片子地方城市早放映过了,我们大学生学员七嘴八舌表示不想去看,不如自由活动的好。马队长听后笑了:不想去看?这是集体行动,哪有不想去之说。我实在忍不住了,说看电影纯属娱乐活动,想看的去看,不想看的不去看,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是起码的人权!你非强迫我们去,跟法西斯有什么两样?马队长愣住了,原本黝黑的大脸盘黑里泛起了暗红,脖子上的青筋跳着往外突出,瞬间一声爆喝:你真TMD胡扯!什么狗屁人权,这是部队,军令如山,一切行动听指挥,懂吗?!
不懂!当时真的不懂!可马队长太吓人了。不容置疑,我们乖乖地排队去看电影。坐在小马扎上,我恨恨地瞪着着电影屏幕,心里怒火三千丈。突然,我新结识的好朋友,老兵学员队的漂亮女兵晓红猫着腰过来,拉拉我的衣角:嗨上厕所去不?我立马起身跟她一起猫腰往操场外走。
我对晓红说,我压根不要上厕所,就是不想看那破电影。晓红斜斜地一笑:一样一样,我也不要上厕所,跟我来,快点走。她边走边说,老马人不错的,今天下午他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只兔子,现在正在宿舍的电炉子上炖着呢。哈哈哈哈,原来如此,老兵就是老兵啊!
教导队所有房间的门都是没上锁的。我们迅速溜进马队长的宿舍,嘿!那大锅里的兔子肉味好浓郁啊!唏哩呼噜、三下五除二,我俩一人干掉一只肉多多的兔子腿,不敢恋战又迅速回撤,生怕电影散场可惨了。
痛享过老马的兔子腿,我心中的恨意烟消云散。电影结束,回到教导队,马队长叫住我和晓红,说要谈话。我俩心里一咯噔,老天!难不成被这老狐狸发现了?接下来会是啥暴风骤雨呀?
不料,一进门,他居然满脸神秘且得意地迅速掩上门,压低声音说,我这儿炖了一锅大兔子,特意先叫你俩来吃兔子腿。说着开盖就在锅里大捞兔子腿。“咦?不对呀,咋只有两条腿啊?”“TMD,这是被哪个坏小子先偷吃啦?”“看我找着了不打断他的狗腿”……
我俩强忍着笑连连说:谢谢队长,我们要减肥不敢吃兔子肉。马队长坚持说,你们这么苗条还减啥肥,就一人吃一只腿吧,不够再拣点别的肉吃。哈哈,我俩哪里还吃得下哟!眼见推辞不了,又不敢过于违抗他的意愿,只好勉强拿起筷子,却迟迟不去碰兔子腿。马队长边大快朵颐地嚼兔子肉,边连声招呼吃呀吃腿呀,又和蔼地对我说:咱部队就是这样,个性必须服从共性,当兵了可不能再由着性子来啊。我连连点头称是。突然,他如梦初醒地停止咀嚼,诡异地“嘿嘿嘿”连声发笑,直笑得我俩心里发毛、头发根上渗汗珠。最后,他忍俊不禁地肯定:我明白啦,难怪没胃口啦,啥怕胖要减肥的,那两条兔子腿就是你们两个小毛贼偷吃的!
烤红薯
大西北的冬季格外漫长,进入十月,基地各下属单位就要着手采购、储备今冬明春的蔬菜瓜果了。单位饭堂和军人家庭都会列出长长的订购清单,一起上报单位后勤部门统计汇总,最后基地后勤部再派出巨蟒般从头看不到尾的、草绿色解放牌大卡车队,去地方上采购,那阵势真可谓浩浩荡荡、洪流滚滚啊。解放大卡扬起的沙尘好似一场突然袭来的沙尘暴,场面十分之震撼。
因为不受限制,我们在饭堂就餐的单身们也可以随心所欲地订购点东西。我突发奇想,既然自己不需要订购蔬菜,但可以订购点最爱吃的红薯呀,再用小电炉烤得糊香糊香的,该多诱人啊!嘿嘿,一想到将会有奇香扑鼻的烤红薯入口,我那心哪,简直感到幸福极了,于是,果断订购了30斤红薯。就这事儿,还被室里同事们笑话了半天呢,都说人家有家有口的要过日子订购蔬菜,你个小毛丫头凑啥热闹呀?我轻笑几声不做争辩,心想到时候你们就馋得流哈喇子吧!
30斤红薯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我就放在办公室的一个小角落里,再从宿舍拿来不能明目张胆、只能偷偷摸摸用的小电炉。早上一进办公室,先把红薯放在电炉上烤,慢慢地,一阵阵烤红薯的香味便轻轻荡漾出办公室,渐渐弥漫至整层办公楼走廊。哈哈哈哈,那个糊香甜热的气味大概连顽石也是抗拒不了的吧?于是,楼里的男女老少、上至主任下至通讯员等等,一个一个都中蛊似地寻香而来,连连惊呼“哎呀,这也太香了吧?真有你的,这红薯买得英明”。嘿嘿,我好不得意啊!
第一个烤红薯熟了之后,自然是我们办公室里的五个人优先品尝。不料,我刚一开口吆喝:“香喷喷的烤红薯上桌喽,快来吃啊”马上有人说“不吃不吃,从小吃红薯都吃怕了,一想起那滋味胃里就泛酸恶心”嗯?居然有这种情况出现?我懵了片刻,迅速再次灵机一动,“哈哈,我们城里人从小馋烤红薯馋得够呛,只有乡巴佬才会吃红薯吃到恶心,从今天起,谁要是说不吃烤红薯我们就喊他乡巴佬”“天哪,还有这神逻辑,好好好,我吃我吃,我不当乡巴佬”结果,从那以后,无论谁来我们办公室,只要他(她)说不吃烤红薯,我们便一阵哄笑,异口同声喊“乡巴佬”,而叫得最响的就是那两位真正怕吃红薯的家伙。从此,整得个个来访者异常警惕,生怕一句客气话或者真心话,便会惹上“乡巴佬”的美誉,就连我们那位白净清秀、温文尔雅的上海籍主任每次来办公室说事儿,都会吃得忍俊不禁地嘴边黑乎乎地出去。而老同志们也都对此表示有趣儿好玩儿,说有年轻人的地方才有朝气,甚至有一两个“老顽童”还总是故意来我们办公室跟着吃烤红薯乐呵一番,他们那闹腾劲一点儿也不亚于年轻人呢!
吹泡泡糖
说来奇怪,我从小吹不好泡泡糖,别的小朋友都能整出个又大又透明的大泡泡了,我还在那“噗噗噗”地瞎费劲。常常是费半天劲儿,舌头酸疼,一个不小心,泡泡糖又从嘴里“噗”地飞出“吧嗒”落地,前功尽弃。终于有一天,一个有模有样有体积的大泡泡从我嘴里喷涌而出,心中刚窃喜结果却“啪”的一声闷响,大泡泡反向破裂蒙我一脸,在小朋友们的哄笑中我撕呀撕呀撕不干净,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家对着镜子继续努力,从这之后,吹泡泡糖在我心中留下严重阴影,再也没敢尝试过了。
大漠军营的冬日十分难熬。室外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基本无法外出娱乐活动,我们年轻人就想着法子找乐子。听说军人服务社近日到货一批泡泡糖,我突然又冒出学会吹泡泡的念头,于是买回一大把在宿舍里偷偷练习,经过反复落地、蒙脸、对镜子撕橡胶,终于我也彻底掌握了吹泡泡糖功夫!然后,我便堂而皇之地在办公室里嚼泡泡糖吹大泡泡玩了。不料,无意中引发了办公楼的吹泡泡热潮。并且,这次又是男女老幼齐上阵呢。
同办公室里的小陈来自农村贫困家庭,从未见过泡泡糖,他生性内敛腼腆,虽然对此十分好奇且心痒难耐,却又不肯明目张胆跟着大家学吹泡泡。居然借着跟人打个小打赌的机会,提出谁输了谁买二十根泡泡糖回来。结果他不但赌输了而且还令人瞠目地抱回来整整一箱泡泡糖(厂家包装,至少百根以上),往办公桌上一放,豪情万丈宣布:谁想学吹泡泡谁就来拿。
接下来可就热闹喽(当然是工间操时间哈)!一开始,只听得整层小楼东西南北方一片“噗噗”声,间中时不时又夹着“噗、吧嗒”以及“啊呀,又掉啦”的沮丧声。数日后,声音单调了,只有一声闷响“啪”,然后一阵轻微的蹑手蹑脚的碎步声,再然后便一片寂静了。哈哈哈哈,去留神各个角落吧,肯定都是背对着人拼命撕脸上橡胶的家伙!
一箱泡泡糖整完,有人从此彻底学会吹泡泡,有人彻底没学会,这其中就包括小陈。知名“老顽童”、导弹专家林高工逗他说:小陈啊小陈,这只能证明你撕脸皮的次数还是太少了嘛,瞧瞧我都把老脸皮撕成嫩脸皮啦,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你还得继续努力啊!
– END –
文中图片取自网络